（十四）失控

结束了一天烦劳的课程，萧云卿依旧沉浸在书海中，她下课一般习惯拖一下，再把刚刚学过的课程复习一遍，以便走路时回忆课上学的内容。

夏慕白收拾好东西，就这么在位置上看着她，不发出声音也不着急走，今天是工作的休假日，他可以休息两天，正好去帮梧桐买干粮。

等班上的人都差不多走了，萧云卿才站起身来收拾书包，她想着回家就可以和梧桐玩了，但是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对了！答应夏慕白要买梧桐的吃食来着！”

萧云卿愕然想到了这件事，她赶忙回头向夏慕白的位置看去，却对上了夏慕白默然的视线。

“抱歉啊，慕白，我忘记了。”

萧云卿歉意地笑着，都怪课程一场又一场的像流水一样涌来，慢慢把自己的记忆冲淡。让慕白等了这么久，她很懊悔没有早点想起来。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夏慕白真诚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眼神的交汇像一场精神上的无声告白。

“走吧，走吧。”

萧云卿背上书包，拉着夏慕白的手往楼梯奔去。夏慕白就这么跟随着他的神明的脚步往远方奔去，那个时候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不再是黑暗的而是大笔挥上了彩色，美如七彩的油画。

“你把校服给了我，那你的伤痕不就会被同学看到吗？”

萧云卿在公交车和夏慕白连着坐在一起，她想到一开始夏慕白就是为了掩盖伤痕才穿长袖的，现在却因为她将那些烙印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下，有些担忧和自责。

“我和他们说是摔伤，他们也不太在意。”

夏慕白靠着窗外观看城市的风景，毫不在意地说着。

“其实我不在意他们，我只是想让你看我的时候，除了怜悯还能有别的感情。”

夏慕白没有将心中所想的话说出，他那苦涩难堪的爱意，在谁看来都是一种麻烦，他没有能力爱人，也没有能力让所爱的人爱上自己。

来到宠物店，里面各式各样精致小巧的猫咪吸引着萧云卿的目光，夏慕白却没有多在意，而是直入主题给梧桐买了猫粮，肉条和罐头一系列的吃食。

“慕白你看这只好像叶落生啊！哈哈，它在扒窗户诶。”

萧云卿看到一只全身通白，毛色如冬天松柏上的莹莹白雪一般，它湛蓝的眼睛虽然没有像别的小猫那样圆溜溜仿佛快要滴出水来的水灵，却有着如同月亮河一般温柔而绵长。

看着它疯狂用爪子扒着门，对萧云卿的喜欢都要溢出窗户了，夏慕白沉默了一阵，突然问：“它和梧桐，你更喜欢谁？”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

萧云卿不明所以地看着夏慕白，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他问得另有深意，却不懂他究竟想问什么，或者说他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没事。”

夏慕白幽暗的眼睛重新亮起星光，释然地笑着。

“我要给我家梧桐宝宝，买玩具。”

萧云卿没有多去留意他的变化，而是兴致冲冲地跑去摆放玩具的柜台上挑着。

“会不会有点破费啊，我来付吧。”

夏慕白正想拿出手机扫二维码把萧云卿挑的那些东西一起结账，萧云卿抢先一步将现金递给收银员。

“没事，它值得！”

萧云卿欣喜地将东西从收银员手中拿过，她的笑像是昙花在夏慕白眼中惊艳地绽放着。

“值得……”

夏慕白的心骤然收紧，又突然猛烈跳动起来，他的神明总是那么非凡的发出自身带有的圣光去将他漆黑一片的世界照亮。

萧云卿刚回到家，就猛然对上了叶落生责怪的视线。

“去哪了？”

叶落生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意，目光紧紧盯着她，似乎想要将她一口吞下。

感受到叶落生低沉的气场，萧云卿不经冷吸一口气，眼神不敢与他对视，他现在的样子简直是要将她生吞。

叶落生轻轻叹出鼻息，他尽量让自己平静，给这个晚归了一个小时十七分钟的小朋友解释的机会。

“我去买了梧桐的东西。”

萧云卿不敢提及夏慕白，那样叶落生会直接将她撕碎。

“和夏慕白？”

叶落生不用想都知道，夏慕白肯定会借此机会和萧云卿独处，他很现在感觉自己心中的火焰在燃烧着一根叫作理智线的东西就快要把它给烧断了……

“嗯……”

萧云卿默默点了点头，叶落生眼睛中的月亮被厚云遮住，现在只有如同午夜天空一般的漆黑，他拍了拍沙发示意萧云卿坐过去。

“我们聊聊。”

叶落生的声音很低如同枯木冷鸦般冷寂，与以往轻快的感觉不同，多了些成熟的磁性。

“……”

萧云卿乖乖地坐到了沙发上，手指不安地抓着夏慕白系在她腰上的校服，不知该如何开口。

“谈恋爱了？”

叶落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努力让自己的理智回升，他看了眼萧云卿腰上的校服，以命令的语气说着:“脱下来。”

“我不脱，我谈没谈关你什么事！”

萧云卿最讨厌别人用命令的口气去让她做某件事，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气氛诡异的地方，起身想要离开，却被叶落生一把拉回按在了沙发上。

叶落生单手撑着沙发，俯身压在萧云卿身上，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眼睛微眯不知在酝酿什么风暴。萧云卿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慌乱嘈杂地跳动着，她清晰地听见了叶落生喉结滚动的吞咽声，感受到他的右手正无法遏制地抚上她的腰，害怕无措地闭上了双眼。

“我真是疯了。”

叶落生在要吻上萧云卿的时刻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因为害怕而轻轻颤抖的身子，自讽地笑着，然后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用因为情欲而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祈求着:“忘了吧。”

等萧云卿睁开眼，叶落生已经不知所踪，她的心久久无法平复，一下一下狠狠跳在一个叫“错过”的刀刃上，往下渗着鲜血……

叶落生把自己关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埋头一遍又一遍地将水冲刷在脸上，试图将这意乱情迷的爱意洗净，可情欲缠身越洗越是慌乱，越洗越是燥热。

他无声地嘶吼着，感受着水流带来的窒息，闭上了眼睛，妄图想要死在这个最爱她的时刻。

可那涓涓细流怎会如他所愿，他只能沉溺却得不到死亡，就像他那蓄谋已久的爱意一般，逐渐迷失于桑林，找不到爱人的方向。

少年的喜欢是山林间的清风，穿过麦野，越过茶田，只为躲进爱人所在的庭院楼阁，感受着有她的烟火人间。只是万家星火过于繁杂，喧闹的车水马龙走走停停乱了方向，时间像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桑田已变，他被困于陌巷无路，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