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遇见是一个很神奇的安排，它是一切的开始，冷遇见暖，有了雨；天遇见地，有了永恒；而我遇见你，有了希望。

夏慕白从长时间的沉默中脱身，但却没有在是与否之间做出他的选择，而是通过一句“再说吧。”草草收场。

他是虔诚的信徒，无法对自己的神明撒谎，但同时他也是生活压迫下怯弱的奴隶，父亲在他身上鞭打下的痕迹是他的枷锁，而能解开枷锁的钥匙早已不知所踪。

“我要工作了。”夏慕白转身离开，他的脚步虚浮，我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明明那么勇敢了，为什么不愿意为自己争取一下呢？”我不理解他的退缩，这让我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多么的自作多情和没有意义。

这天晚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放映着今天在餐厅里和夏慕白对话的场面。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点半我几乎要崩溃了，我烦恼地抓着头发，心中烦闷更多的是不解和懊恼，他的回答像是一道世纪难题我心中设了无数种可能却依旧得不到答案，但同时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看他刚松动就直拳出击让他不太信任自己。

“你有什么治疗失眠的方法吗？”我打开手机在叶落生的聊天界面打出这么一句话，但想到一点半了，他肯定睡了，感觉自己是脑抽了才会去寻求叶落生的帮助，自己真是习惯性地依耐他，这个自然反应真要命。

“失眠了？”我正要撤回，叶落生的头像突然出现在聊天界面中。

“为什么夏慕白要拒绝我，我现在好崩溃……”我看到他回复的时候仿佛吃下了吐真剂，一股脑将心里塞的问题和烦恼吐露出来。

“当你长时间习惯了黑夜的生活，一道光强烈地照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叶落生听完我的牢骚，回复了这么一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

“闭眼啊，怎么了？”我自然而然地说着这个世人皆有的生理反应。

“你是光。”

我如梦初醒一般，有一种拨云见日的豁然感觉，这句话简短而深刻地冲刷开一切不安和疑惑的迷雾。

“你怎么还没睡？”我的注意力回到了叶落生的身上，见他许久没回复以为他睡着了正为自己扰人清梦的行为懊悔。

聊天界面上突然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随后他的对话框又跳了出来。

“为了下次考试能再次装逼，营造轻松学习的学神人设。”叶落生成功地把他熬夜刻苦读书说成了一件十分不正经的事。

我不禁被他的直白文字整得有些忍俊不禁。

“要不你装一下？学神。”

“你又不是别人，我为什么要装？”

“不是别人”我反复斟酌着，确实我们从小到大的相处就像亲密无间的家人一样随意而又自然，在我们之间不用刻意演着某种角色，任何情绪都会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彼此面前，这种感情是那样真挚而又热烈。

叶落生见我沉默良久，为了符合我的要求，发了一句。

“只有拼命努力，才可以在别人眼中毫不费力。”

“被他装到了……”我心中暗想着，不自觉笑出声，怎么莫名感觉无奈配合我出演的他有些可爱。

“还是睡不着吗？”

聊天界面中又弹出了他的对话框，我没有多在意随便回了个“嗯”。

电话突然震动在我的手中不可遏制地响起，将我吓了一跳。

“听睡前故事吗？小朋友。”他的嗓音低沉、有些慵懒，不像往常那样清晰，有种莫名引人探索的魔力和深度。

“要不你过来讲？”

我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反正就在隔壁不如直接过来更省事。

电话另一头突然陷入沉默，只有隐约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因为手机贴得近的缘故，那声喘息就像在我耳边，我深吸一口气，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全身迅速紧绷……

“你别过来了。”我立马反悔了这个引狼入室的举动，家人关系什么的已经没有那么绝对了，我感觉自己变得奇怪而不坚定了，他只要一个喘息就可以让我的理智淡然全无。

“呵。”他嘴角肆意上扬，那声轻笑像是有一只爪子在我心上挠着，心中的渴望已经不是燥痒足以概括了，喉咙有些干渴，额堂的温度声势浩大不容停息地烧着。

“你……”他刚开口我就挂断了电话，心中不停念叨着：“不能听，不能听，不能听，再听就破戒了！”

“怎么这么可爱。”叶落生轻笑着用双手捂住有些发烫的面部，将心中的燥热从鼻息中轻轻叹出，脑中不断想着自家小朋友脸红的模样，心也因此疯狂怦然着。

突然想起了，初见她的时候，那大概在小学五六年级，当时彼此的家长还互相不认识，她在雨中用校服勉强作伞低头狂奔着，和正撑着伞低头看书的自己撞了个满怀，也就在那个惊慌对视的时刻，他一眼记住了这个女孩的模样。

那天下得是油吧，不然我心中的火怎会越烧越旺……

真是……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