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我一直在

“魏婴，今日你画得为何是桃花。”

“你好看，像三月的桃花，以后我多多给你画，各种花儿都给你戴上，都好看。”魏无羡拿起画儿，又看看蓝忘机道。

“嗯，你高兴就好。”蓝忘机接过画儿，仔细看了半响，又起身收在书柜里的一个大盒子里，魏无羡知道，那里面都是画儿，有蓝忘机给他画的，有他回来后给蓝忘机画的，像今日这样二人一同入画的极少。

近亥时，蓝忘机去浴池放好水，就催着魏无羡泡药浴。或许是今日高兴，魏无羡在浴池里扑通扑通地拍着水，笑着道：“蓝湛，我昨日看过的那个话本子，说两夫妻分隔两地日夜思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这些年不在，你有没有梦见过我？”

蓝忘机给他擦着背的手顿了顿，这十六年来，他日夜思念，遍寻三山五岳，每到夜晚，那种蚀骨之痛的孤寂包围着他，在每个梦里，魏无羡的影子总是若隐若现，却从来没有一句话，一个眼神，想到这里，蓝忘机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之色，眼角也红了，低声道：“魏婴，我找不到你，我知道你在怪我，怨我不信你，没和你站在一起，连我的梦里你都不肯出现，不跟我一句话，我……我多想在梦里抱着你，跟你说，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魏婴，对不起，对不起……”

蓝忘机一向冷静自持，从未失态，此时提起往日之事，那种痛彻心扉的孤寂感又蔓延开来，让他的身心都有些颤抖，滚烫的泪夺眶而出，他急步转身，走出了内室，站在院中，有些喘不过气来。

魏无羡没料到蓝忘机会这样，他有些后悔。虽然蓝忘机极少提起那些往事，但他知道，这十六年里，蓝忘机并不好过，也无人可诉，自己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怕是又勾起了往事，让蓝忘机鲜见的失态。

起身擦水穿衣，魏无羡又重新给浴池放满了温泉水，这才走到院中，见蓝忘机坐在凉亭的围栏处，缩成一团，完全不是平日里模样。魏无羡轻轻走近，环抱着蓝忘机，在他耳边低语：“蓝湛，外面冷，进去沐浴吧！”说罢，牵起他的手，往内室走去。

蓝忘机脸上泪痕犹在，紧抿着嘴巴，任由魏无羡拉着他的手。待蓝忘机沐浴出来依然一言不发，坐在案几旁一言不发。魏无羡紧挨着他坐下，把自己拱进他怀里，双手捧着他的脸道：“蓝湛，你是错了，你不该跟我说对不起。你说过我们之间永远不必说对不起和谢谢你。还有，这十六年来，我没有入你的梦，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去找你，又如何去你梦里？即使梦里没有，醒来我也在。蓝湛，我在，我会一直在，不会跟你分开，也用不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我日日夜夜都会在。”

魏无羡挥了挥手，熄灭了烛光，静室里一片黑暗。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点点莹光闪动，就像夏日里的萤火虫，一股若有若无的莲香萦绕在蓝忘机颈脖处，温热的气息慢慢拂过他的耳朵，脸颊，莲香混合着低语呢喃，热烈的亲吻渐渐包围了他……

一夜好梦。

卯时时分，蓝忘机醒来，看着魏无羡还在熟睡的脸，把搭在身上的手轻轻挪开，准备起身，却引得魏无羡皱了皱眉头，被拿开的手又伸了过来，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手上还又抱紧了几分，脸在蓝忘机胸口又蹭了蹭。

蓝忘机见状，一只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轻声细语道：“魏婴，你睡吧，我今日还要去雅室，中午回来陪你用午膳。”魏无羡迷迷糊糊中嗯了两声，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蓝忘机起身盥洗收拾好，安静用过早膳，又将余下的用灵力温着。起身坐到榻边又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人，这才起身出了门。

待魏无羡醒来，就快到巳时尾巴了，他看了看身上新换的中衣，闻到一股香气，不是蓝忘机身上的檀香味道，也不是自己身上的莲香，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摇了摇头，从榻上溜到地毯式，继续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才起身盥洗，看了看食盒里的药粥，撇了撇嘴，三口两口吃完，感觉还没饱，想起江盼临走前做了些鱼面放在小厨房，何不去煮些来尝尝？打定主意，想赶紧去小厨房，又有点舍不得软和的地毯，纠结了半天，到底是鱼面的味道太诱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穿好衣服了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只有一个门生在值守，见他进来，行了一礼道：“魏公子！给您做得辣菜还没做好，午膳时会送去静室。”

魏无羡拱了拱手道：“多谢多谢！我是来想煮一锅鱼面尝尝，午膳就吃这个好了。”

那门生忙道：“那我即刻煮了送去静室。”

魏无羡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想自己煮，给含光君也煮一些。”

那门生不放心地道：“您煮？您会煮吗？”

魏无羡一愣，心里不由得想：我会不会煮？这要是说不会，那岂不是很没面子？可我真的不会煮啊，以前在莲花坞差点没把厨房烧着了，江澄追了我几条街。不就是放在水里煮，有什么难的？

“当然会煮了，你别小瞧人，我是轻易不动手！你帮我生火吧！”魏无羡信誓旦旦道。

门生生好火，见魏无羡往锅里倒了一瓢水，不待水开，就抓了一把鱼面丢进去。

“魏公子……”门生拦都拦不住。

“怎的？不是放在水里煮？”魏无羡问道。

“魏公子，这鱼面本就是半熟的，要待水开了再放进去，煮一小会儿就捞起来，您这……是面糊汤。”门生越说声音越小。

“啊？那赶紧捞起来！捞起来！”魏无羡跳脚道。

“晚了，都已经是面糊了，您还说会煮……”门生嘀咕道。

“那怎么办？吃不成了？可惜我的鱼面，算了，就这样吃，反正还是鱼面。”魏无羡不在乎地道。

他顺手拿了两个碗，又问道：“哪个是盐？”门生指了指，又帮着看着锅里的面。魏无羡也不知道要放多少，舀了一勺分放在两个碗里，又放了些辣油，葱叶，笑眯眯地道：“我調的味道，含光君一定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