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锅底灰

二人这一闹，都快到午时了。蓝忘机道：“魏婴，你且歇息，我去让掌柜做些饭菜送上来。”

魏无羡忙拉着他道：“我跟你一起下去，那掌柜的看我二人是如何上来的，这会儿你一个人下去，不知道的又要胡乱传言了。”蓝忘机点点头，二人一同下了楼。

掌柜忙向二人行礼道：“含光君，魏公子！”蓝忘机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几个辣菜，魏无羡见状，笑说道：“再加一个青菜，一个豆腐，一壶热茶，一坛天子笑。”掌柜的忙连连答应，亲自去了后厨。

进了房间，魏无羡拉着蓝忘机道：“蓝湛，那掌柜认识你我？”

蓝忘机抿了抿嘴角道：“嗯，彩衣镇有大半商铺都是蓝氏的产业，这家客栈也是，这间房，你可还记得？”

来了半日，魏无羡还未曾好好看过这房间，听蓝忘机这样说，仔细打量了起来。房间宽敞，很是整洁，摆设简洁精致，有些熟悉，好像来过，一时想不起来，正想着，掌柜亲送了茶水上来，蓝忘机倒了一杯热茶，魏无羡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心念一动。“碧灵湖，水行渊，蓝湛，这是当年我们去除水行渊时住过的房间！”

蓝忘机轻轻点了点头，温言道：“嗯，自那以后，这间房一直空着，有人打扫，陈设也一直保持原样。那些年我下山寻你，回来路过彩衣镇都会在这里住一晚，我总想着这是你住过的地方，或许你会悄悄来看看，我能遇到你，带回去藏起来，再也不让你离开……”

“蓝湛，我……”魏无羡无语凝咽，抱紧了蓝忘机，久久不愿松开。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掌柜送来了饭菜。魏无羡拉了蓝忘机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茶，将辣菜涮过，夹到蓝忘机碗里，又给他夹了些青菜。蓝忘机也把辣子鸡去了骨，红烧鱼剔去骨刺，夹到魏无羡碗里。见他并未打开天子笑，有些疑惑道：“魏婴，你不是念叨好些时日了，为何……”

魏无羡摇了摇头笑道：“难得和你一起下山，午后想出去逛逛，不喝酒了，留着晚上喝，你也喝一点，不过，蓝二哥哥，你喝醉了可千万别出去啊……哈哈哈，我怕人家的大肥鸡保不住……”

蓝忘机红了脸，那次喝醉酒打温宁，偷鸡，偷枣，还刻字的囧事，被魏无羡取笑好多回了，可自己真的不记得了。魏无羡笑了一阵，又问道：“蓝湛，除了这姑苏彩衣镇，蓝氏在别处没有产业了吧？”

“有。”

“在哪儿啊？”

“云梦、夷陵、清河，凡是你去过的地方，都有蓝氏的商铺，有酒楼、客栈、衣铺、医馆、钱庄。一但有你的消息都会传信与我，店铺都有你的画像，只要你去吃饭、住宿、买衣、寻医问药都不收银子，钱庄你可随意支取银两，只需留下你即可。”蓝忘机低言道。

魏无羡停了筷，目瞪口呆，半响才道：“蓝湛，你可真是个有钱哥哥！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蓝忘机摇摇头道：“魏婴，你能回来，你愿意跟我回云深不知处，我很欢喜。我知道你喜欢自由自在，不喜家规禁锢，委屈你了。我想多陪你出来走走，散散心，可我又见不得你对别人笑，我不高兴，只想把你藏起来，我……”

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双手，放在胸前，红着眼角笑道：“蓝湛，能禁锢我的从来不是家规，也禁锢不了我。我愿意留在你身边，留在云深不知处，只是因为那是你的家，现在是我们的家。若是哪一日，你厌烦我了，我……我没有家了，我就一走了之，天地之大，任我流浪……”

“魏婴！你又胡说八道！我永远不会厌烦你！不会让你离开！我怕的是你像今日一样离开，还不准我跟着……魏婴，别离开我……”蓝忘机把魏无羡拥入怀中，牢牢抱紧。

温存片刻，二人又用了些饭菜，叫小二来收拾干净，又整理了一番仪容，准备出去逛逛。魏无羡眼珠转了一下，拉住蓝忘机道：“蓝湛，要不我们换换装吧！你这白衣抹额，太招眼了！”

蓝忘机想了想，点了点头，二人牵手下了楼。魏无羡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蓝湛，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魏无羡出来了，脸上乱七八糟抹了些锅底灰，除了那一双一笑就像弯月的眼睛，硬是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反而像是个几天没洗脸的邋遢小厮。

蓝忘机惊呆了，半响才道：“魏婴，你？”

魏无羡笑着拉起他的手道：“这样好啊，万一再有人给我送花啊朵啊的，有人又要发酸，生气……走啊，蓝湛，去给你买身新衣服。”

蓝忘机拉住他，往后厨走去，借了一瓢水，给魏无羡洗了脸，又拿出绢布细细擦干，温言道：“魏婴，不必如此，我……我不生气。”

魏无羡得意地挑了挑眉，笑得合不拢嘴，挽着蓝忘机的胳膊，走出客栈，去了一家成衣铺子。

这家铺子也是蓝氏的产业，见蓝忘机走进来，掌柜忙行礼道：“含光君！魏公子！”蓝忘机点了点头，拉过魏无羡让他帮自己选一件。

魏无羡看了看架子上的衣衫，颜色众多，有一件红色用银线绣着兰花礼服的甚是打眼，遂伸手取了下来细细看着，又放在身前比了比，留在一旁伺候的小伙计是前几日才来的，很是伶牙俐齿，忙笑着道：“公子好眼光！这是一件婚服，公子可以试试，一定光彩照人！”

“婚服？”魏无羡转过头看着小伙计。

“是啊，这嫁娶之事最是隆重，三书六礼来不得半点马虎，新人自是要穿红色婚服，喜庆啊！看来公子还未成亲，到时候订好了亲事，可来店里慢慢挑选！”小伙计热情地说道。

魏无羡忙将衣衫挂了回去，摆摆手道：“啊，不要了，不用了。”说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转瞬之间又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