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蝴蝶

第二日清晨，思追在山门处送蓝忘机、景仪等一行人御剑去了当阳。

思追站在静室院子有好大半日了，来来回回走了快一个时辰了，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走了内室。

思追打开书房的暗格，拿出一个包裹，放进乾坤袖中，快步走出静室，出了山门，御剑去了温宁处。

这几日思追来看魏无羡，怕打扰到他，一直都是远远地看一眼，并不太真切，大多情况还是听温宁说的。

温宁见思追来了，低声道：“公子还坐在那树下，不言不语的，我……”

思追眼圈红了，他握了握温宁的手道：“我去看看羡哥哥，没事的，你放心，我会劝他的，含光君心里也很惦记羡哥哥，也是什么都不说，日日夜里在静室伫立望月……”

思追轻轻走到魏无羡身边，挨着他坐下，握着魏无羡冰冷的手，低声说道：“羡哥哥，我是阿苑。”

魏无羡转头，脸上一丝苦笑，抬起手摸了摸思追的头，张了张苍白发焦的嘴唇，嘶哑地说道：“阿苑，你长大了……”

思追从来没见过魏无羡这样，任何时候魏无羡总是一张笑脸待人，还喜欢捉弄他，逗他，但现在的羡哥哥，瘦的不像样子，眼窝深陷，脸色苍白……思追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魏无羡，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思追从乾坤袖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在魏无羡的跟前。

思追握着魏无羡的手，笑着说：“羡哥哥，以前在乱葬岗，都是你给阿苑讲故事，现在阿苑长大了，换我来给羡哥哥讲一个故事吧！”

魏无羡点点头，没有说话。思追打开包裹，里面有十几个草编的蝴蝶。

魏无羡看看蝴蝶，又转头看看思追。思追拿起一个蝴蝶，轻轻放在魏无羡手上，说道：“羡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些蝴蝶很眼熟？”

“夷陵。”魏无羡嘶哑地声音。

“是的，羡哥哥，这是夷陵的草编蝴蝶，这都是我和含光君从夷陵带回来的，一直被含光君珍藏着。”

魏无羡不解的看着思追。

思追又往魏无羡肩膀靠了靠，继续说道：“含光君把我带回云深不知处后交给一位蓝氏长辈照顾，然后就闭关了。三年后他出关，就离开了云深不知处一段日子，再回来的时候就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我的功课。再后来含光君经常出门夜猎，很少在云深不知处，但每年总有一天，他是雷打不动要回来的，那天他会带上我去一个地方，当时我还小，还不太记得去的什么地方，只记得每次含光君都用一个大斗篷裹住我，御剑飞了很久，似乎停在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没有任何声音，还有点冷。含光君会在那里问灵，但都没有回答，虽然我在斗篷里看不了含光君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从那个很冷的地方离开，含光君带我去了一个像是集镇的地方，这时候含光君会把我放下来，牵着我的手慢慢走，还会在路边买一只草编的蝴蝶。含光君还带着我去酒楼，点上一大桌菜，有些都是辣菜，摆上三副碗筷，还倒上他从彩衣镇带来的天子笑，静静地坐一会儿，放下银子，带我回云深不知处。”

“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每年的这一天含光君还是会带上我出门。含光君告诉我那是故人曾经的家。含光君依然会问灵，也从来没有回答。然后我们会再去夷陵，买上一只草编的蝴蝶，点上一大桌菜，倒上一杯天子笑……只是有一次，含光君带我回云深不知处后，他在静室喝完了一坛天子笑，然后抱着我边流泪边说：“阿苑，这里有夷陵的蝴蝶，为何魏婴不回来？阿苑，你是他生的，你在这里，为何魏婴不回来？不，他不是不回来，他是在怪我，怪我不信他，不肯来见我，是不是？是我伤了他的心，是我不值得他来见我……”

后来我才知道，每年的那一天是羡哥哥的“忌日”。

思追的眼泪不停地流，还在断断续续地说道：“羡哥哥，含光君很想念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他一直在找你，这些年，含光君过得很苦……”

魏无羡早就泪流满面了，他把包裹紧紧护在胸前，盯着思追道：“思追，蓝湛在哪儿？带我去，带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