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吹笛

魏无羡正拉着蓝忘机的手怔怔地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就这么看着他。

屋外门生秉道：“含光君，蓝先生着人召您去雅室会客，平阳姚宗主到访。”

蓝忘机蹙了蹙眉，正准备回绝，魏无羡拉住他冲门外喊道：“你先去回禀蓝先生，含光君即刻就来。”

魏无羡替蓝忘机整理好衣袂，一面轻声劝道：“蓝湛，我知道你不喜姚宗主这等趋炎附势之辈，但叔父召你前去，你若不去，失了叔父的颜面，更失了蓝氏的颜面。”

蓝忘机默不作声。

魏无羡又笑道：“蓝湛，我今天有些累了，一会儿想睡一觉，等你回来，我们去后山赏月如何？”

蓝忘机知道是魏无羡是宽慰自己，本来说好带他出去走走的，却又留他一人在静室，魏无羡是怕他左右为难，才说自己累了，想睡一觉。想到一向不拘小节的魏无羡反过来宽慰自己，亦不再多言，温和说道：“我去去就来，一起用过晚膳，我陪你去赏月。”

魏无羡送走蓝忘机，呆坐在榻边，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通行玉令，想到蓝忘机的话，百感交集，却又无从说起，一时间乱了心神，手碰到榻边的陈情，信手一转，缓缓吹起，是玄武洞受伤后，蓝忘机给他唱的那首歌。

笛声随着魏无羡的心意，在云深不知处飘散开来，也伴随着魏无羡的记忆入心，仿佛吹笛人有着无尽的心事，笛音缓缓道来……

这一刻，魏无羡的脑海又出现了父母，江枫眠，师姐，金子轩，金凌，江澄，温情，温宁，阿苑的身影，到最后却又都是蓝忘机的身影，云深不知处山门，屋顶，玉兰花树，藏书阁，碧灵湖，寒潭洞，玄武洞，百凤山，不夜天，乱葬岗，大梵山，静室……原以为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如今却是唯一相信自己、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雅室里的蓝忘机听到笛声，知是魏无羡在吹奏，在这笛音里，他听到了魏无羡彷徨，失落，害怕，伤感，想来是今日因通行玉令牵出了往事，又想起魏无羡抱着自已高兴得反复确认云深不知处是家却又痛哭的举动，担心他在大喜大悲之下，心神不稳，又想起蓝灏的医嘱，再也无心安坐，起身向蓝启仁行了一礼道：“叔父，忘机还有些宗务未处理完，先行告退。”说完也不待蓝启仁说话，闪身出了雅室，快步向静室走去。

藏书阁里正在抄书的思追凝神听到笛音，转头看看景仪，轻轻说道：“景仪，魏前辈伤心了，我们明日去看看魏前辈吧？我想他了。”

景仪不以为然道：“他有什么伤心事，我可听门生说含光君还给他买了糕点呢，我都没尝过，嗯，明天去看看是些什么好吃的。”

魏无羡一曲吹罢，手握陈情，抚摸着师姐亲手挂上去的云梦九瓣莲吊坠，前尘往事，酸甜苦辣，尽数入心，耗费心神，面色潮红，浑身无力，终是撑不住，晕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