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报仇吗?”莫衣看出来边月想离开的意思,思考片刻说,“你的父母家人全都死在了魔教的手里,只有你活了下来,难道你就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在岛上生活了几十年,鲜少与外界接触的莫衣不知道其他五岁小孩是什么样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边月和别的五岁孩童不一样。
边月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报仇?”
边月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莫衣。
还没到莫衣腰高的小女孩在经历全村被屠的惨烈一事后,没有困在难过里,而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条不紊地把爹娘哥哥和村民们一个一个下葬,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彻底完成。
这个过程里边月有哭过吗?
肯定是有的,可能是小声地抽泣,因为眼泪太多就会遮掩住视线,看不清东西就不能挖坑了。
可在此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在这个陌生的恩人面前,边月第一次做出了属于五岁小孩的行为。
哭,大哭,没有一点美感的嚎啕大哭,哭的鼻涕混合着眼泪,哭的嗓音都已经嘶哑。
莫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经验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现在这个场景。
“别哭了。”
边月还是在哭。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边月想起了娘做的那些好吃的,哭得更大声了。
见小孩比之前更伤心了,莫衣也沉默了。
师父和师兄也没有教过他要怎么哄五岁小孩呀。
“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让你可以去为父母家人报仇好不好?”
边月停下了哭泣的动作,猛地抬起头,声音哑哑的,“真的吗?”
“我学了武功以后,真的可以杀了魔教,杀了魔教宗主叶鼎之,杀了那个传说中美若天仙的绝世美人,以及明德帝吗?”
一天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边月谁都恨,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魔教,恨为了爱人发动东征的魔教宗主叶鼎之,恨一切罪恶的起源宣妃。
以及那位明明高高在上,手握万千权柄,却没有保护好百姓的明德帝。
难道只因为他们位高权重,所以就连小小的情爱都要牵扯到无辜的百姓吗?
边月紧咬着下唇,连咬出了血都不肯松开。
只是因为小村庄里的人没有武功,没有身份,没有权势,就活该成为这些大人物感情中的牺牲品吗?
这不公平。
莫衣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虽然有点不确定如果边月真的这么做了,那个在北离做国师的师兄会不会来砍了他。
但为了让边月先拜自己为师,莫衣还是肯定地说:
“能。”
只是师兄到时候要辛苦一点了。
“好,那我拜你为师!”
——
行了拜师礼后,边月就正式成为莫衣座下的弟子了,也是唯一的一个弟子。
莫衣的师父清风道人早在几年前就故去了,所以岛上就只有莫衣和边月两个人。
莫衣一个人住还能凑合凑合,可多了一个五岁的边月就显然不能了,于是莫衣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了一个四十多岁手脚麻利的老婆婆,照顾边月的衣食住行。
边月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发呆,低头看着包的像个猪蹄的手。
莫衣说了,要等边月手上的伤好了以后,才能开始教她武功。
边月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终于到了要拆伤口的时候,厚厚的一层白布拆去,露出一双白嫩的小手,用了莫衣给的药膏,上面连个伤疤都没有留下。
能看出来以后应该会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我现在可以跟着师父学习武功了吗?”
边月不关心手上有没有留下伤疤,抬起小脸问莫衣。
“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开始正式教你武功。”
莫衣说。
隔天。
“我师父曾是黄龙山的第九十七代掌门,所以为师一开始学得也是黄龙山一派的道法……”
上午第一堂课,莫衣讲的是道门的传承和起源,不涉及武功。
边月听的认真,不用做笔记,脑子里就牢牢记下了师父说过的每一句话。
中午,边月吃了老婆婆做的粗茶淡饭,味道没有边母做的好,可也不是不能适应。
只是饭里不知道为什么咸咸的。
下午,莫衣没有讲课,而是让边月扎马步,给之后练武打下身体基础。
“手上去一点。”
莫衣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戒尺,本想学着师父当年教自己的那样打一下边月的手,但看到边月紧绷的小脸时,手中的戒尺还是没舍得打下去,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边月的手。
年纪还那么小,又是一个女孩子,还是下手轻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