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8）

　　边月解释完后，就把边母一点一点推入挖好的坑里，最后看了一眼里面的娘，边月就重新把土挖了回去，把坑给填上。

　　接下来是边父、边阳，在边阳旁边，边月还挖了一个小小的坑，那是留给自己的。

　　一家人就要埋到一起。

　　在挖完小坑以后，边月娇嫩的手已经磨出了一道血痕，肚子也饿的响起来了。

　　边月摸了摸肚子，去家里的厨房找了点昨天的剩菜，一边吃着早已冷透的剩菜，一边眼角不自觉地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好想娘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边月眼圈红红的，可没有人会安慰她了。

　　边月擦去脸上的眼泪，又往嘴里塞了几口东西，然后从椅子上下来，朝屋外走去。

　　拿起铲子继续挖坑。

　　小花姐姐的，狗蛋的，二丫的，李家哥哥的，范奶奶的，还有村子里的刘大娘，杨爷爷……

　　边月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一直重复着挖坑，拖着尸体扔下去，再把土埋上的动作，饿了就去吃家里桌上的剩饭，渴了就去找水喝。

　　平日里天真烂漫的小脸变得麻木，干净整洁的衣服灰扑扑的，像是在泥里滚过一圈，娇嫩肉肉的小手上也是一道一道的血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往外面流血。

　　平时只要摔了一跤都痛的要和爹娘撒娇的边月此时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到后面边月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爹爹说的入土为安。

　　人死了就要被埋到土里。

　　终于，最后一具村民的尸体被边月埋到了土里，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耗尽所有力气的边月坐倒在地上，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在全村被屠的情况下，把所有村民都一个个埋到土里的。

　　边月抬起血肉模糊的小手，这双小手在三天前还曾抱着爹娘的胳膊撒娇要糖吃，现在却变成了这副丑丑的模样。

　　没有一点以前的白白胖胖。

　　边月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如果不是那股念头支撑着她走到现在，边月早就该倒下了。

　　不行，自己不能在现在倒下。

　　没有力气走，边月就一点一点爬过去，爬到哥哥旁边的那个小坑里去。

　　那是边月给自己的位置。

　　边月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说好要陪着爹和娘的。

　　就在快爬到那个小坑的时候，边月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边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可如果死了以后能和爹娘、哥哥团聚的话，边月想，她应该会迫不及待的去死。

　　然后会骄傲地拍着胸膛告诉所有人，看，自己没有倒下，还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入土为安了。

　　而村民们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小边月，范奶奶会在身上找糖给边月，李家哥哥会夸奖边月很厉害，小花姐姐会把用野花编制的花环戴在边月头上，夸赞边月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边阳会许诺下次多给边月带些糖果，边父会开怀大笑，夸边月是他的好女儿，边母会温柔地摸摸边月的头，说月月可真厉害。

　　所有人都会赞美边月是个好孩子，可他们都不在了。

　　世上没有人会疼边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