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玉成了永安郡主,几家高兴几家愁。
别人暂且不说,就先说这形势复杂的宁远侯府吧。
宁远侯大概是高兴的吧,因为不管怎么说绮玉总归是他的亲生女儿,姓的是顾,就算再不亲近,那也是属于侯府的荣耀。
顾廷煜很显然是不高兴,只要白氏那边得了好处,他一向是不高兴的,为此当天回去后,又咳嗽了整整一个晚上,整个侯府都能听见他的咳嗽声。
四房五房是嫉妒也有,羡慕也有,怎么这样的好事就不能落到他们头上呢,他们家也不是没有女儿呀。
但很快,侯府又出了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
白氏提出了和离。
没错,白氏在和绮玉商量过后,又征求了顾廷烨的意见,终于下定了决心,和宁远侯提出了和离。
顾廷烨刚开始还很惊讶,惊讶到手里的茶杯都没握紧,直接摔了下去。
不过顾廷烨这个人骨子里就带了几分离经叛道,别人知道母亲要和离后的第一反应是劝说,顾廷烨却不一样。
白氏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顾廷烨都看在眼里。
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有没有宁远侯这个人,白氏都是这么过。
所以顾廷烨经过思考后,选择尊重母亲的选择。
“和离?就你这么个商贾之女,不知道积了几辈子的德,才嫁进侯府,你竟然还敢提和离?”
宁远侯暴怒,赤红着双眼,手上青筋暴起,丑态毕露。
这件事是白氏请宁远侯过来,在自己屋子里说的。
现场只有宁远侯、白氏和来给白氏壮胆撑腰的绮玉,下人都被赶了出去。
绮玉和宁远侯这个亲生父亲感情淡薄,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些担心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母亲会因此放弃。
看向白氏的眼中盛满了担忧。
白氏没那么脆弱,安抚地笑了笑,声音温和而坚定:
“是,我是商贾之女,但我也是你们侯府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我不是嫁不出去了上赶着来你们侯府的,怎么就不能提和离?”
白氏的平静和宁远侯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无形之中两人的身份好像调换了一样。
似乎在这段关系中处于弱者的白氏不惧怕和离,态度坦然,反而是身份高一点的宁远侯排斥和离,排斥中甚至带了一点害怕。
“如果没有我们侯府,你哪能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过?”宁远侯反问道。
态度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白氏被宁远侯的厚脸皮给气笑了,看着宁远侯的眼睛里带了点不可思议,心里对这个男人也彻底失望了。
绮玉接过话茬,抬眸看向这位从小就不亲近的父亲,平静道:
“宁远侯,我母亲当年带了百万嫁妆嫁到这侯府里,短短几年就被你们花去了三分之一,她并不欠你们的,甚至若是你们当初好好对待母亲,母亲根本就不会介意你们用她的嫁妆。”
“侯府当年欠账,爵位都差点没了,是我母亲救你们于水火之中,用嫁妆还上了欠账,才有你们如今的好日子过。”
“可是你们对她做什么了呢?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母亲害死了先头的那位秦大娘子,可事实上这位秦大娘子分明就是被你们给逼死的。”
“你们为了保住爵位,想休妻另娶,才导致秦大娘子郁郁寡欢,没多久就去了,可到头来却把罪责全都怪到了我母亲身上,所有人都讨厌她,瞧不起她,但明明我母亲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绮玉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宁远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而你,宁远侯,不敢违抗老侯爷夫妇的命令,想保住侯府,又舍不得恩爱的发妻,所以你默认了,在这件事上你是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你亲眼目睹了发妻的郁郁寡欢。”
“事后又自诩情深,娶了我母亲后,又不肯好好待她,看她被侯府里的所有人薄待,你心里应该也是高兴的吧?觉得只要我母亲过得不好,就可以减轻你对秦大娘子的愧疚。”
绮玉慢慢逼近,气势凌人,身为亲生父亲的宁远侯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甚至有些不敢面对亲生女儿。
白氏眼角沁出了泪,别过头去用手帕压了压。
绮玉微微抬头直视宁远侯的眼睛,“你自私,怯懦,冷漠,却试图用外面那层威严的皮囊遮盖这些,可父亲,你午夜梦回时可曾梦到过那位秦大娘子?”
秦大娘子有没有在梦中控诉你的袖手旁观,冷漠无情?
这句话绮玉没有说出来,可她的眼神里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啪。
宁远侯被逼的一下子坐到地上,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绮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