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张遮你还是做一辈子清正高洁的明月吧,不为任何人染上污点)
(小修)
谢如啄。
谢如啄。
谢如啄。
谢危无声地念着这个被楚明衣藏在心底的名字,心头的怒意竟也不知为何一点一点升腾而起。
那股怒意来得是何其之快,又何其之莫名,以至于向来不曾喜形于色的帝师竟将那抹怒意生生染上了眉宇。
正站在他面前的姜雪宁止住声音,只以为是自己说的哪句话无意间触怒了他,可为了心慕之人,她终究还是硬着头皮,流着泪,将话继续了下去。
姜雪宁谢大人,有一人,他一生清正,严明治律,本该一路顺达,却因我一念之差,想要庇护周寅之,害他入狱,污他半世清誉。他是个好官,诚望谢大人顾念在当年上京途中,雪宁对您喂血之恩,以我一命,换他一命,放他一条生路……
谢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谢危娘娘这是要以己之性命,换张遮之性命?
姜雪宁点头。
姜雪宁是。
望着她那双储满眼泪和对张遮情谊的眼眸,谢危忽地笑了起来。
谢危可若是没有娘娘当初那一念之差的一纸诬告,想来张大人也不必受这牢狱之灾,更不必娘娘如今为他抵命。
从前为了权势,胁之迫之无用,便以那一腔情意为诱,引人入套,身陷牢狱。
如今知晓自己大势已去,在劫难逃,便提出要以自己之命换他人性命。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感动自己?
谢危只觉得可笑。
这事本与谢危并无干系,姜雪宁愿意自我感动便让她自我感动就是,但他此时着实……心情不佳。
心情不好,有些话便就直直说出了口。
姜雪宁面色一白,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谢危却已然转身,回答了她的恳求。
谢危可。
姜雪宁轻叹口气,这才抬起匕首,划过脖颈上的血脉。
当啷一声,她手上的匕首便跌落在地上,她也随之跌落在了地上。
谢危没回头,只慢慢走出这昏暗无光的坤宁宫。
他又想到了楚明衣。
姜雪宁在他来之前特意着了袆衣,描了眉,上了妆。
她本就貌美,如今死去了,也带着一种卓绝的凄艳。
楚明衣死时可没姜雪宁这般体面。
——谢如啄这个名字就好似她的逆鳞,以至于他堪堪提到这个名字,那位在别人眼中惯来娇嫋不胜的楚贵妃娘娘便想发了疯似的扑到他身上要厮打他。
被他束住了双手,她便又凑过头来咬他。
谢危受了她几口,脖颈被咬出血来,却始终没有松开半抱着她的手。
他就那么抱着她,宽大的手掌死死地将她的两只手腕拧在一起,无法挣开,可却偏又放任她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将他咬的鲜血淋漓。
或许是因为他这辈子细细品来都是苦的、痛的,不曾有过半点甜,哪怕楚明衣那么用力地咬着他,谢危竟也不觉得有多痛,就这么安静地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谢危感觉到那深深嵌入自己皮肉中的贝齿轻轻松开。
而后,他怀中的楚贵妃娘娘终于开了口。
楚明衣谢危,你拿谢如啄威胁我,不过就是要我手下人的名单,要我掌控他们的把柄,为燕临扫清日后朝堂上的隐患。
楚明衣我可以给你。
楚明衣甚至,为了免除你的后顾之忧,我的命也可以给你。
楚明衣但我要你发誓——
满身狼狈且凌乱的女人自他心口的位置抬起头,一双充血赤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要他肯守,要他保证,甚至要他发誓。
楚明衣他会永远坦坦荡荡、赤子之心,只做他想做的事,只走他想走的路。
楚明衣我要他至死都是那个清风朗月的谢如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