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宁安进来便看到跪地的两人，韩非整个人都贴在地上，他本就偏胖，此时整个身子蜷缩在地上更是像个球。宁安落座后，浅笑着说到，“起来吧。”

不知是殿内的地龙太热还是紧张，大正月里，韩非的脑门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宁安见他面皮绷紧，似乎很是紧张，细细打量一番，笑道，“韩大人很热吗？怎么满头都是汗？小卓子，给韩大人递一条手帕。”

韩非接过手帕，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汗。

“李茂之前可是一直说你能谋善断，可堪大用，本宫今日叫你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看看你是否真如李大人所言那般，若不是，本宫定要治他一个举荐唯亲的欺君之罪。”

这话一出，李茂连忙偷偷踢了韩非一脚，他自然知道宁安公主不会治自己的罪，但是也不想因此影响自己在公主心中的形象，况且自己也确实是想帮一下自己这位多年好友。韩非偷瞄了一眼李茂，李茂问问哦点头，示意他安心，又朝着宁安公主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韩非心中明白，自己蹉跎多年，在无人提拔只怕是只能在这个位置上混到退休了。这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机会了，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满门荣耀，他连忙定住心神，调整呼吸，沉心静气，咬牙上前半步，拱手问道，“不知殿下打算如何考校微臣。”

宁安盯着韩非，面上似笑非笑，“无非是诗词歌赋，经史子集，策论文章，不知道韩大人擅长哪一道？”

李茂虽然跟着宁安的日子短，却也知道，宁安不是拘泥于四书五经的俗人，这问题本身就是一道考题，但是自己这位朋友可是不了解宁安公主啊，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其中玄机，只能祈祷，韩非拿出他平时的机灵劲来。

韩非听了这问题倒是愣了片刻，不论是经史子集还是策论文章，都非他所长，自己本就是捐官，且出身民，不同于那些世家子弟，自幼便在家孰有博学大儒教导，诗词文章都是童子功。只是韩非转念一想，宁安公主以女子之身监国非同寻常之人，再想一下好友与自己说过的宁安公主监国以来的所作所为，离经叛道之人怎会拘泥于世俗文章？

想通了这一节，韩非坚定的微微抬首，声如洪钟，“回殿下，经史子集，策论文章非微臣所长。”

“哦？”

韩非听到这饶有兴味的一个字，便确定自己赌对了，这位公主果然是故意试探自己，接着扬声说到，“但是微臣做得了的事那些做出千古文章的才子却未必做得了。”

“说说看。”宁安脸上露出笑意。

“微臣想，殿下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能做文章的人，纵使是博学大儒，未必能为殿下想做的事，譬如微臣能让死人开口说话，那些鸿儒却不能。”

韩非这番话倒是让宁安来了兴致，果然是一个聪明人，“你倒是很擅长揣度上位者的心思。”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一心想效忠殿下，故而愿意想殿下所想，为殿下解忧。”

“呵，依你所说，看来你是做事的人，”宁安浅笑着，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让人不知喜怒，“那你说说看，此次去淮南道，你打算做什么事。你又能做什么事？”

韩非知道，这便是最关键的一问了，宁安公主要看看他是否真是个能为她解忧的做事之人，但是这个问题在韩非得知自己被派去随行淮南道的时候已经在心中反复琢磨过千百回了，此时他整理好思绪，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和盘托出，“微臣能为殿下所作有三，一则监视钦差王延中，若有行事不妥当及时向殿下汇报，二则当细细考察宋长文此人，是否是个可用之人，三则了解淮南道灾情及上下官员行事悖逆之处，微臣以为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不是一心向君便是悖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