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么多年就从未去过外城吗?”
“我朝政令,皇家子弟无诏不得擅自离京,外地的亲王也不可入京,我连出皇宫都少,京城就更不必说,哪有什么机会领略京城外天地呢。”
沈芷衣落寞地撑起下巴,无声地叹气。
恒殊轻扯嘴角,冷冷道“原以为新帝登基会改,不成想也是个老谋深算,不堪大任的。”
沈芷衣皱了皱眉“我皇兄很好,本公主不许你这样说他。”
“实话实说而已,他行事有误,容不得说么?”
沈芷衣“你大胆!”
“公主莫不是忘了,我已经死了,是鬼,不怕死,再者,就算活着,”他语气不带一丝起伏,却无端生出一股狂妄“我也照样说得。”
气氛骤然冷却,沈芷衣推门离开,恒殊却只轻飘飘侧过脸,面上还是无甚表情。
好似刚才不同于往日的情绪乍然在泄露后又瞬间被收回。
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情绪的波动了。
忘川百年,他忘却了太多事。
刚刚倏忽想起了曾在江宁老家的日子。
那时恒父出征,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后来又总是被皇帝安排去边关镇守亦或是荡匪,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
恒母觉得孤单,就会带着那时才五岁的恒殊回江宁老家小住一阵。
也是那时候他遇见了来江宁办事的太傅张简之,他看中了恒殊的天赋,道他将来在文之一道上必有大的成就。
那时他虽五岁,却也早已开始读书写字,从未荒废过学习,在同龄人之中小有成就。
于是就这般,他有了一位清正廉明,将他视如己出的老师。
张简之门下徒生众多,他是大儒,对天下文人的影响力只增不减。
他从不吝啬于对恒殊这个学生的喜爱,在恒殊十二岁在他进士及第之时,洋洋洒洒为其写了首《殊调》。
“泛泛其流,不见其深,长风扶摇登青云,桃李不言自成蹊。”
大致意思为愿恒殊执笔如有墨,有朝一日入内阁,扶摇直上,不忘初心。
一字一句,无不昭显对这个学生的喜欢,可谓是最最喜欢。
沈愘就会醋着打趣“老师真是偏心,对本王就没这么夸赞过。”
恒殊昂起头,身后的红发带随风飘扬,面上是一味的恣意骄傲“谁让我才高八斗,天赋异禀呢,老师可不得喜欢我!”
不出意外收获几枚刀眼,他也不收敛,笑意更大,凑上去肩头撞了撞几个玩的不错的伙伴“莲花池的荷花开了,一起去摘莲蓬啊!”
几相对视,最后心照不宣地骑马出城直奔十里外不照山旁的莲花池。
那时可真是恣意,少年无拘的笑声回荡在天边,散开再重聚。
之后恒母有孕,恒家最小的小姐出生。
他高兴得逢人便说他有妹妹了。
妹妹那么小一个,眼睛很亮,就像星星,父亲便取名叫恒谣,小字星星。
每月休沐,他就要赖在恒谣那,期盼着妹妹快点长大。
“星星快长大,到时候兄长带你骑马,教你武功,带你逛遍京城,莲花池中采莲蓬,十二城池走一遭,然后回江宁老家逛一圈,若是可以,就带你去看大漠孤烟,异域风情,看山看水,最后再抢个妹夫回来。”他细细想了想,补充一句“最好能入赘那种。”
说完想了想,又嫌不满“不对不对,这世间怎么会有能配得上我妹妹的男子,妹妹就算不嫁人,我们将军府自然也能养你一辈子,对,只要父亲,母亲和兄长在,就会为你撑起一片天的!”
后来呢?脑中呆滞了片刻,他手中出现一团焰火,此刻又薄弱了下来。
过往又渐渐模糊起来,他无力再想。
看来几日来的事情真的消耗了他不少能量。
他沉沉低垂着头,又重新化为了荧光。
漂浮在半空中,明明灭灭,可怜又无依。
突然一双手拖住了他。
是去而复返的沈芷衣。
她倔强地,不看他一眼,动作却轻柔。
“我只是觉着这是我的宫殿,怎么着也不该我走。”
荧光蹭了蹭她,像是在为刚才过冲的言语表达歉意。
沈芷衣心里一软,嘴上却是硬的“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不过呢,本公主心胸宽广,这样,你说等你了却执念后允我一个愿望,再多加一个如何,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不等荧光有什么反应,她就把他放在刚点燃的几根烛火旁。
接着开始了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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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补五百字。
最近要考试了,看情况更新。
晚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