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疼痛（二）

然而，塞卡尔摇摇头，抱有歉意地笑了笑。

“殿下，没……唔……没关系的。无论是谁，世间的每一个存在都各有其使命，各有其职责。殿下，我是您的骑士，我的职责是守护您，保护您不受一切伤害。替你承受这一切，是我自愿的，也是我该做的，再者我也不愿意看见您因这份痛苦而苍白了您美丽的脸庞，所以我不会收回的。”

“可是……”

塞卡尔颤抖的手轻抚上塔丽娅的唇，表示请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殿下若是不想让我继续承受这些的话，那便请您快些出手吧，完成神赋予你的使命。”

塔丽娅咬了咬唇，又无奈地叹声气。她低下头，贴着塞卡尔那被冷汗覆盖的额头，轻声道：“我很快处理完。塞卡尔，别怕，等我。”

……

“小混蛋，你要是再敢逃跑……哼哼……”

男子凶神恶煞的，脸上的刀疤此时显得异常狰狞。他叼着烟斗，一手扯着男孩的头发，一手向孩子挥舞看拳头。那呛人的灰烟在他说话时，时不时地扑到孩子的脸上，然后消散在空中。

男孩的脸上满是尘土，嘴角有一大块的乌青。他的身体颤抖着，目光在诉说着他的不安。面对那只巨大的拳头，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啪、啪、啪。”三声掌声响起，可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男子环顾四周，拧着眉头，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

接着周围的枯树“咔嚓”几声，裂出了巨大的树洞。一群乌鸦冲出，铺天盖地。蔚蓝的天空，顷刻间消失在男子的眼中。一时间，他有一种黑夜取代白天的错觉。鸦群围绕着这片天地，红色的眼睛盯着唾手可得的猎物，兴奋的叫声，一个接一个，一高一底，为他奏响了迎接死神的乐章。塔丽娅站在包围圈外，一想起塞卡尔因为这个“刀疤脸”的出现，替自子己承受痛苦时，便阴沉下脸来，心中的厌恶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强烈。她催促鸦群，快些动手。

“刀疤脸”抬头看着这群乌鸦，黑压压地覆盖在他的头顶上。他试着找回那片蓝天，抓住一缕阳光。可乌鸦们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它们只想让这个男子处于它门的“统治”之下。

男子的脊背有些发凉。他想逃，却发现他的脚此刻根本迈不动。

“吃了他。”塔丽娅下令道。

乌鸦们的爪子似乎是套上了钢爪一样，在男子的身上狠狠地划出几道口子，流出的鲜血刺激着它们的感观。

“走开！走开！滚啊！”

一只乌鸦被甩出了包围圈，它在地上擦过，一直到塔丽娅的脚边。塔丽垭的脸色愈加低沉。她弯腰将那娇小的乌鸦捡起，捧在手心里。她盯着男子，轻念了一句：“不许动。”

男子的双手双脚被奇怪的从地底冲出的黑色藤蔓缚住，真真正正地动不了了。男子瞪大双眠，转动着眼珠，惊恐地看看那一只只的乌鸦。

“啊——！”

“你没事吧。”塔丽娅轻声问着那只小乌鸦，她很温柔，轻轻拂过乌鸦受伤的翅膀，为那个孩子疗伤。

那乌鸦试着扑了扑支翅膀，见自己没什么大碍时，便问塔丽娅点一点头，算是行了个礼，随后又飞回包围圈，参与抢食。

鸦群中间的惨叫声渐渐消失了，它也再带走了塔丽娅心中的不快。塔丽塔满意地舒展开皱起的眉头转身离开，想去找塞卡尔。但此时，一阵孩子的哭喊声拉住了她的脚步。

塔丽娅的后背似乎僵了一下，她猛得回头，这才发觉有个男孩正缩成一团坐在鸦群中间。男孩很害怕，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男子的尸体横倒他的面前，尸体没了眼睛，也没了鼻子，白森森的骨头若隐若现。乌鸦们激烈地争抢看，红色的鲜血甩到男孩的脸上。

如果男孩一直保持沉默也还好，可是他没有。当他发出声时，乌鸦们的注意被他吸引而去。孩子脸上的血渍刺激着乌鸦们的大脑，鸦群们渐渐消下去的对猎食的兴奋再一次高涨。它们扑着翅膀，扑向男孩。

“不，要吃我！”男核抱着头，闭上眼大喊道。

“不可以！”一个女孩的声音在他的头上响起，他听见女孩说，“他，不可以吃的。”

男孩抬头，发现自己被塔丽娅护在怀里。那对巨大的黑色双翼，将他们包裹起来，令人心安的温暖也被这对翅膀包裹生来。男孩失神地看看女孩精致的面孔，忘记了流泪。

“你没事吧？”塔丽娅轻声问道，同时打量着男孩。

“没….没事。”

“等等，这里有些疼吧。别乱动，我给你疗伤。”她的手拂过男孩乌青的嘴角，就像刚才她给那只小乌鸦疗伤一样温柔。

女孩的脂腹不小心碰到了男孩的脸颊，令他有些脸红。他从来不知道，愿来女孩子的手指可以这么柔软细腻，他觉得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烫。

“好了，没事了。咦？你的脸和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没……没事。”见女孩有些凑上来，男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那……那个，谢谢你。我……我叫弗森·布曼格。”

“没关系。我叫塔丽娅·坎贝拉。布曼格先生，今天的事希望您能保密，好吗？”

“当…当然。”

等他说完后，他才发觉到，当他与塔丽娅对视时，好像无论塔丽娅提出什么，他都无法拒绝。弗森顿时心中一惊，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塔丽娅，越仔细看，他越觉得有些诡异，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弗森再一次看向塔丽娅的眼睛，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吸入万丈冰川一般。

“弗森·布曼格先生，请允许我让我的族人送您离开这里吧。”塔丽娅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时弗森才感觉自己的灵魂抽离回来。

得到了弗森的肯定后，塔丽娅略思考一会儿，随后轻声出一个名字。一只乌鸦向他们飞来，化作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

男子收起背后的翅膀，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笑得分外明媚。他向前走了两步，单膝跪在塔丽娅面前，行礼道：“阿尔文·扬格听候您的差遣，为您服务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殿下，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吗？”

塞卡尔站在不远处，他满面复杂地看着塔丽娅与那个男孩。他摸了摸胸口，皱起眉，咬着唇，为什么？明明坏人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当他看见塔丽娅不顾危险地朝那孩子冲去时，他的心脏这么疼？而且比刚才加难受。

“塞卡尔，”那只柔软的手，牵起他粗糙不堪的掌，“塞卡尔，你还在疼吗？”

塞卡尔低头，看见塔丽娅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摇了摇头，微笑道：“殿下不必担心。”

塞卡尔抬头看向阿尔文送孩子离开的身影，目光暗了暗。他希望塔丽娅能将弗森的记忆抹去，一半是因为他怕出了什么意外，另一半……好吧，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但是塔丽娅并没有这么做，他抿了抿唇，本想问塔丽娅，可想了想，却又作罢。

塞卡尔是不开心的吗？塔丽娅看着塞卡尔有些失落的双眸，自问道。

“塞卡尔，我们去河边玩水吧。”

塞卡尔回过神来，握紧塔丽娅的手，蹲下来与她的双眼平视。

“好。殿下想去哪，我都会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