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下来的孽种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在武魂殿某个密闭的房间中响起，得到产婆允许后，静候在外的教皇抬履跨过门槛，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他丝毫不觉，很快来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经历了一场生产的圣女格外虚弱，汗水混着生理泪水打湿了鬓边绯红的发丝，比比东无力地将头垂在一侧，任凭自己狼狈的样子展现在人面前。

早在那一晚她的尊严就已被狠狠践踏，如今又为仇人诞下他的孩儿，更是耻辱到极致，对于千寻疾，她已经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看着他接过产婆手上的襁褓，看着他对襁褓中的孩子露出为人父的慈爱之色，看着他抱着襁褓来到自己身边…比比东感到一阵恶心，不由得捂住胸口，忍着尚未愈合的伤口崩裂的疼痛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脸，她闭上眼睛，神色厌倦，不想再去看那抹扎眼的金色。

察觉到榻上那股烦躁的动静，千寻疾并不意外，他只当圣女是小孩子和他闹脾气一般毫不介意。顾及比比东的身体状况，千寻疾的力度很温柔，将手覆在她腹部，缓缓地为她传送魂力，温暖的天使魂力经过他的手掌缓缓融入比比东的皮肉中，这让比比东的痛苦有所缓解。

小时候每逢跌伤或者训练后魂力不支时盼望的就是他和自己威严的声色不相附和的温柔手掌，比比东不得不承认，她虽然恨他，却也贪恋他的魂力和气息，需要他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和时不时的关切。

——呵，千家不止欠我一个干净身子，还欠我…咳咳，无论如何，我是双生武魂，武魂殿千年难遇的天才，这也难怪他舍不得我，比比东，你不能动怒，要从长计议…

不去理会千寻疾的动作，比比东闭眼接受着来自他的馈赠，只是很快她的思绪便被之后的动静打断。

“父亲，”

意外于千道流竟会来此，千寻疾还体贴地用被子将比比东尚且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腿遮了遮。

“这里血腥气太重，父亲，我们出去说。”

千道流只是点点头，深沉的目光将屋内的一家三口各自扫了一眼后，一言不发地转身退出门外，千寻疾托着襁褓跟在他身后，屋内很快就留下比比东一个。

呵，真没想到，这孽种还真是金贵，生下来就惊动了两名封号斗罗。

比比东恨恨地想着，身为双生武魂，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是那个不被她期盼出生的孩子的亲生母亲，而这个孩子，极大可能将继承那个罪恶的武魂以及自己惊才绝艳的天赋，她大概能猜到接下来武魂殿会如何倾尽全力培育这个天姿过人的孩子。

“还真是难看的吃相。”

比比东冷笑。

屋外，千道流从儿子手中接过襁褓，这便是他的孙女，只可惜出身如此不堪，未来她的天赋越大，越出彩夺目，将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则意味着辛密暴露的风险越大，这对于崇尚洁白的天使一族而言是致命的——这个孩子的存在绝不能让世人知晓。

身为武魂殿的裁决长老，千道流的手上早已染血无数，并不在乎再多一条人命，只是他在将手覆在婴孩脖颈上的时候还是迟疑了，无知无畏的小家伙不明白爷爷要取她的性命，伸手抓住他的无名指，咯咯笑了起来。

“父亲，我了解您的顾虑，不过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方法。”

千寻疾扼住了他即将动作的那只手腕，千道流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他怎会不知面前老者的打算，初为人父的教皇虽说尚且不知如何疼爱子女，但还是尽可能为这个尚在襁褓中的绵软小娃打算了一番，对峙片刻后，千寻疾为她指出一条生路：“只要武魂无法显现，那么这个孩子的身世将永远也不会被人知晓，就算知晓，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也只是空穴来风罢了，不足为惧。”

“你不打算为这孩子觉醒武魂？”

千道流疑惑道，随后便了然了，顺便抽出那只正在被孙女啃咬舔舐的手指，只是看襁褓里的小娃有要哭的迹象，又难得耐心地皱着眉将手指送回她嘴边。

无论结果如何，千道流最终还是放弃了杀人的念头，尽管面上不显露，千寻疾不免暂时性地松了一口气。

点点她柔软的脸颊，千道流松了口：“也罢，养个闲人也好，武魂殿还是养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