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最汹涌的时候，蒋佑冬思绪纷乱。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想起上次的live house坍塌事件。
他抬手摸自己的颈侧，伤口早已痊愈，能摸到疤痕凸起。
虽然不能改变自己的容貌，让疤痕不要消失却还做得到，这是他刻意留在身上给蒋夏楠看的。
上周六，蒋夏楠亲自盯着他去校医务室拆了线，生怕他留疤，还给他网购了祛疤凝胶。
蒋佑冬突然在想，如果上次他没有跟着蒋夏楠一起去看演出，还会不会发生意外。
那这次呢？如果他没有一起来，火灾还会发生吗？
他不知道。
此时，蒋佑冬看着面前满脸自责的蒋夏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蒋夏楠的问题呢？
当然不会是蒋夏楠的问题。
突然暴起的火势，突然无法打开的包间门，这一切都太不寻常。
这不像意外，更像是......预谋？
不，这是超越人力的力量。
蒋佑冬瞬间将自己的神识外放出去，探查四周。他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拥有非自然力量的人出现在周围了，就像他一样的什么人。
拥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哥？你怎么了？”蒋夏楠见蒋佑冬半天都不说话，侧过身子看他。
蒋佑冬收回一无所获的神识，摇了摇头，说：“我在想起火原因。”
确实是在想这个，这不算撒谎。
蒋夏楠眨眨眼，站起身说：“我们去问问消防员。”
这次来的是一个小队，带队的队长魁梧健硕，姓方。
蒋夏楠凑到消防车前面，朝着方队长露出一个笑脸。
方队长看着他，也笑了：“你就是那个勇闯火场的小英雄吧？”
蒋夏楠挠挠头，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我要表扬你，你很勇敢。但我也要批评你，你还是个孩子，你的体力有限，也没有抢险经验，一旦发生意外，你不仅救不出他们，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方队长表情严肃，轻轻拍了一下蒋夏楠的肩头。
蒋夏楠嘿嘿笑，急忙卖乖：“那会儿太着急了，而且我知道你们很快就能到了，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不救。”
“你们这次也是真的很幸运。”方队长给蒋夏楠看他刚刚在里面拍摄的现场图片。
整个包间都已经被焚烧殆尽，除了入口位置有一块扇形的干净区域，其他方向的墙壁、天花板地板都焦黑一片，完全看不出包间起初的模样。
“你看，整个火场，只有这一块范围，是干净的。”方队长用手一划，把那块扇形区域圈出来，“你的朋友们，都躲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一个人被火伤到。”
“更重要的是，这个包间的通风管道是被堵死的，消防设施也不到位，包间里甚至都没有配备灭火器。”方队长的表情冷肃，一家消防设施不到位的KTV出现在他的辖区，让他非常愤怒。
他看着蒋夏楠，话头一转，“你的朋友们都吸入了大量烟雾毒气，但是却都不伤及性命，这真的很幸运，几乎称得上奇迹。要知道，大部分火灾现场丧生的人，都是因为烟气中毒或窒息。”
蒋夏楠若有所思，他想起过来的目的，问道：“起火的原因是什么？”
“问过你那几个同学了，都说没注意到是怎么起的火，所以起火原因要等我们的火灾调查组进场，到时候会公布。”KTV的老板姗姗来迟，方队长利落收尾，朝着事故现场负责人走去。
剩下的事情蒋夏楠他们不用操心了，李星月的爸爸开车来接他回家，剩下的几个人决定先去医院看看。
天已经黑透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火场的刺鼻烟味，外套脏污，头发凌乱，脸也是黑污的。
几个人像是逃难回来的难民，站在街边半天，竟然打不到车。
突然，一辆吉普车停在他们面前，副驾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刚刚才见过的脸。
“方队长。”蒋夏楠率先出声打招呼。
“去医院是吗？上车吧，我送你们过去。”方队长冲着他们一挥手。
蒋夏楠把蒋佑冬推到副驾，自己去和秦沛黎绪挤后座。
方队长操纵着车子起步，朝蒋佑冬的方向侧了一下脸，“你是最后被救出来的吧？没有什么不适吗？”
蒋佑冬微怔，他不太知道正常的人类在火场逃生以后会有什么不适反应。他想了想，试探着说：“稍微有一点......晕？”
方队长挑眉。
“还有点......头痛？”蒋佑冬又说。
“你头痛？你怎么不早说？”蒋夏楠扒着他的座椅，猛地往前凑。
“......”蒋佑冬有点后悔，不该随口瞎编。
方队长却笑了，问蒋夏楠：“他是你什么人，这么关心？”
“他是我哥！”蒋夏楠假装听不出这位消防队长语气里的调侃，一本正经地回答。
黎绪和秦沛互相递了个眼神，一同收起眼底的惊愕。
方队长讶然，快速侧头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说：“那你们兄弟俩长得......可是真不像。”
蒋佑冬没有说话。
蒋夏楠听到方队长的话，默了半晌。
以前，可从来没人这么说过。
他看着后视镜里蒋佑冬的脸，冷不防和蒋佑冬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
蒋佑冬的眼神平静极了，也冷清极了。
哥哥一定也早就知道他自己的变化有多大了。
这种突然就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的感觉，会是什么样的？
会害怕吗？会焦虑吗？会觉得自己很陌生吗？
蒋夏楠很想问问蒋佑冬。
可是他不知道他该如何开口。
他假装完全不在意方队长的话，扯开了话题问他：“方队长要去医院吗？”
“去看看你的同学们，补一下事故现场人员的口调记录。”车子已经驶进了医院的停车场，方队长一边找停车位，一边又问了一句：“是谁最先发现起火的？”
蒋夏楠望向自己身边的二人。
黎绪回忆道：“是张璇。我听见她叫了一声，才看见的。”
秦沛认同地点头：“我也是。”
“先看到明火还是先看到烟？”方队长停好车，却没着急下车，扭过身子来看他们几个。
黎绪和秦沛对视一眼，一起摇头。
“我看见的时候就又是烟又是火了，沙发先着起来的。”秦沛说。
“不。不是沙发。”沉默许久的蒋佑冬突然开口。
方队长的脸扭向他。
“是壁纸，突然着火，点燃了垃圾桶的塑料袋，又引燃了沙发，速度非常快。”蒋佑冬当时正对着起火点，他看得真切。
“突然着火？”方队长又挑眉，眼里带着一丝诧异，“没有烟？”
蒋佑冬回视他，坚定摇头：“没有，火苗是瞬间出现的。”
蒋佑冬非常想知道起火的原因，他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无外力影响的意外。
方队长若有所思，点点头，招呼他们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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