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挽进城后拿着剩余的银两先租了个两天客栈,沐浴更衣。
佝偻褶皱的身形褪去,一位身姿绰约,窈窕修长,肤白唇红的女子倒影在水中,她远山含黛,双目盈盈,委婉清丽,是那种传统的美人。
代挽瞧着水中的自己,眉头皱起,自古美人命薄,她这身处乱世的孤女更是自身难保。
既然上天给了她这般样貌,怎么就不能给个与之相配的身份呢?
换上粗布衣裳,带上面纱,代挽离开客栈,趁天还未亮,在街上乱逛,要从头走到尾可是不容易的。
她边走边看,京城比其他地方要更加繁华,走在街上,丝毫不减当年,有卖糖人的,有算命的,有卖饰品的……代挽一一扫过,这么逛下来,心里便有了主意。
她必须尽快找到活计,好养活自己。
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这么想着,代挽继续向前走,她不打算找牙行的牙人租房,一是手续费高自己没钱支付,二是不方便她做生意,三来是城门放开,涌入的难民此时都争着租房子呢。
一路打听,代挽向一处有些清净的小巷走去,这巷子约有五尺宽,一侧有马车常年行驶的痕迹,代挽一一扫过,不甚在意,慢慢抬手,敲开左侧的一户人家。
右边房屋门口坐着一位妇人,她穿着规整,正在准备出门。代挽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老妇人朝她笑了笑。
等了一会,老妇人已经离去,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开门。
代挽压低声音。
代挽“秀秀阿嫂,我是代挽,你还记得吗?”
门内很快传来一道惊讶的女声
秀娘“挽娘?你不是在忻州吗?”
大门打开,说话的妇人身着素白衣裙,布料粗糙,面露苦相 。
她拉住代挽,上下打量她,自从丈夫去世后,她闭门不出,却也知道京城里不安生,
挽娘一人前来,想必是家中不好。
秀娘“挽娘……活着就好。”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秀娘安慰着代挽。
代挽低头揭露伤口,无声落泪。
代挽“秀秀阿嫂,我父母相继亡故,家里良田都卖了,我想在京城住着,你可知哪里有房子出租?”
闻言,绣娘便哭了起来。
秀娘“在家乡是你父母便对我百般照顾,教我做绣娘的活计谋生,我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呢!”
代挽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
春申“娘!”
侧屋里冲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还不到半人高,迅速扑到秀娘的怀里,明亮的眼睛警惕的看着来人,又迅速看向自己的母亲。
春申“娘,你怎么哭了?”
秀娘抹抹泪
秀娘“娘没事,看,这是你挽姐姐。”
春申“挽姐姐?”
春申疑惑的看向代挽。
代挽“我是你娘在秀容的妹妹。”
代挽笑了笑,忻州又叫秀容,是他们那里的叫法,春申听到这两个字叫起来
春申“我知道!我娘要带我回秀容!”
代挽一愣,看向秀娘
代挽“阿嫂,你要回秀容?”
秀娘先把春申哄回去,这才道
秀娘“春申爹死了,我们在这也扎不了根,等安定了我们就回去。”
秀娘“正好你来了,这房子就给你。”
代挽立刻推辞,却被秀娘否定。
秀娘坚定,十几年前,她受过代挽父母的恩惠,如今该还了。
秀娘“你胆子大,又心细,在这总能扎根。”
她不行,当年她跟着春申爹来这当官,风往哪里吹,她就往哪去,现在他死了,自己也就成了一抹浮萍。
代挽把手里的大半银钱都给了秀娘,留了一点供自己生活。
秀娘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打算半月后走,否则天冷了更容易多是非,代挽在一旁帮忙,春申看着有趣也上手“帮忙”。
秀娘“挽娘,你带这个小祖宗出去吧,他肯定憋坏了。”
秀娘笑着催促二人出门。
春申只知道自己很久没出去了,也顾不上给母亲帮忙,叫着出去。
时间还早,她牵着春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