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沉香如屑 芷昔114

　　唐周想知道，也有点怕知道。

　　他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找到了等他的余墨。

　　余墨：“话说好了？”

　　唐周离开前说他有些话想跟芷昔说，余墨笑他真是半刻钟都舍不得离开芷昔，他也不反驳，只是笑。

　　唐周略点了点头：“说好了，走吧！去温泉。”

　　说完，唐周沉默着走在了前头。他身后，余默摇着折扇默默扇了扇风，不解地回头望了眼芷昔与颜淡所在的方向。

　　转过头，余墨收了扇喊道：“唐兄，等等我！”

　　三两步赶上突然着急起来的人，余墨陪着他一路无话的到了温泉池。

　　唐周半褪了衣衫坐在池水中，他闭着眼睛任由池水冲刷他胸口处的伤痕。

　　温泉热度氤氲出的水雾萦绕在他身周，让人看不清他眉眼间神色。

　　余墨觉得唐周的情绪不太对劲，刚刚还很高兴的人，突然变得低落。

　　余墨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唐周突然问：“应渊帝君是个怎样的人？”

　　余墨面露讶然：“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唐周垂着眼，看着水面漾出的一圈圈波纹，声音低低的道：“想了解一下我的……前世。”

　　余墨在靠近温泉的地方找了棵树木，树不算粗大，但有一根枝条斜斜垂落在地，刚好可以让人靠着。

　　余墨倚着坐了上去，这才回答唐周。

　　“为人清冷，心怀天下。当得起帝君之名！”

　　余墨想起当初颜淡想编写有关九鳍一族的话本，应渊在其中也提供了不少史料，帮助他们顺利还原了那一段历史。

　　唐周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小声喃喃：“看来他是个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人推崇。

　　远有南海龙王朝衍，近有老狐王，甚至连余墨都对其赞赏有加。还有那个在树林救了自己的仙君，应渊下凡历劫，都有人主动相护。

　　比起从前的应渊，他唐周又算什么呢？

　　唐周越想越低迷，不再开口说什么。

　　余墨只听他小声说了一句就再没了声，不由侧头看着池中的人，折了片树叶弹向他。

　　“想什么呢？有什么苦恼的事，不妨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点什么！”

　　余墨可不想他一直这么沉默下去，这样他想说的事如何才能说出口。

　　唐周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向池壁。

他问余墨：“你和颜淡，还有芷昔都曾是天界的人对吗？”

　　余墨摇着扇的手微顿，没想到唐周猜到了。其实也怪他和颜淡从来没在他面前认真隐藏，他们对一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唐周又不笨，能猜到很正常。

　　难怪他没头没尾的突然问他应渊的事，这是笃定了他会知道。

　　余墨心里暗叹一声，索性承认：“是，我们都曾是天界的人。颜淡和芷昔下界历劫，我是陪她们下来的。”

　　唐周：“那芷昔失忆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属于芷昔和应渊的事了，余墨不好说。于是道：“这个你最好问芷昔，如果她愿意，自会同你说。”

　　唐周闻言突然又沉默了。他从余墨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所以说芷昔的确恢复记忆了没错。

　　而这件事，余墨和颜淡都知道，只除了他！

　　唐周张口想要问芷昔和应渊是什么关系，又有些问不出口。

　　问什么呢？在他们眼里，他唐周和应渊是同一人。芷昔若真与应渊有关，那现在也依然与“他”有关。

　　只是，唐周的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知道，他不该因为芷昔可能与应渊有情，就心生妒忌。但是他忍不住！

　　在他心里，唐周是唐周，应渊是应渊。他没有应渊的记忆，实在没办法将两者混为一谈。

　　余墨不知道他短短时间里想了那么多，魔冥两族的事迫在眉睫，必须让唐周知道。

　　他瞬移至唐周身后池边，道：“哎，唐周，问你个事儿！”

　　他的靠近将唐周从杂乱思绪中拉了出来。唐周扬了扬首，示意他问。

　　余墨：“你听说过魔族和冥族吗？”

　　唐周神色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个。不过，他略想了一想便道：“听说过，师门记载，五百年前，仙魔大战。此后魔族和冥族均被打下了忘川，再无消息。”

　　余墨点了点头，肯定了他消息的真实性。但紧接着他便神色严肃的道：“没错！不过我日前收到天界好友传信，他说魔冥两族叛逃，这三界怕是要不安宁了。”

　　唐周听得眉间拧起：“是有人救他们还是他们主动叛逃？”

　　余墨：“是邪神和一个被他称为尊主的人动的手。”

　　帝尊严令不得泄露消息，但录鸣现在就身在玉清宫，那日太幽星君调动了那么多仙兵，他总能了解到一些内幕。

　　唐周讶然，断然否定道：“不可能！”

　　余墨挑了挑眉，问为何如此肯定。

　　唐周便将他获得神器楮墨的具体经过讲给了他听。余墨这才知道，原来唐周和邪神之间还有这种联系。

　　原先，他和颜淡仅仅知道唐周和芷昔顺利在朱翠山得到了神器。没成想，里面还有这番波折。

　　唐周：“柳维扬一心只想与陶紫炁隐世，依我观察，他不像是心有野望的人！”

　　余墨没见过柳维扬，对唐周的这句评价持保留态度。

　　余墨：“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只是人心多变，何况还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始终要多提防一些。”

　　余墨还说：“唐周，我知道你今生只想与芷昔在人间扬善除恶便好。可是，你不能忘记，你除了是唐周，还是应渊。”

　　“如果魔冥两族动乱再起，那么三界会有什么后果，想来我不必多说。人界需要你，天界也需要你。”

　　“唐周，若可以，我希望你考虑考虑，早日恢复帝君身份吧！”

　　……

　　唐周想说，他是唐周，不是应渊。魔族和冥族动乱与他有何关系！

　　可生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迫使他无法说出这句话。这么自私的想法，他可以想想，真要让他不顾他人性命，只管自己逍遥快活。

　　唐周自认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