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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心下憋闷，连嘴角挂着的笑容都凝固了。

次日, 二人来到咸阳边上的一座小镇上。

魏无羡举手搭在眉间，望见前方酒招飘飘的幌子, 道：“前边休息吧。”

蓝忘机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前行。

说句实在的，闭门不问世事的日子简直逍遥自在的没边。

进了酒肆, 坐到不惹眼的角落桌边, 店伙计上前招呼, 观二人容貌气度, 看到蓝忘机腰间佩剑, 再看魏无羡腰间笛子, 心中忍不住把他们和射日之征后传得沸沸扬扬的某两位联系到一起。可使劲儿瞅了好一阵, 这位白衣客人又确实没佩戴姑苏蓝氏的抹额, 终是没敢在心里下定论。

魏无羡要了酒, 蓝忘机则点了几个菜。魏无羡听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报着菜名，一手支腮, 另一手在桌子底下，手指间缠绕着一条雪白的抹额，脸上笑意盈盈。等那伙计下去了，他才道：“这么多辣菜，你吃得下去么？”

蓝忘机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淡声道：“坐好。”

魏无羡道：“杯里没茶。”

“……”蓝忘机将茶杯斟满，重新送到唇边。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坐好。”

魏无羡道：“好好好，蓝湛，我不逗你了，马上就坐正。”

二人说话间，大堂中的那张桌子却陡然爆发一阵狂笑。

桌上一人幸灾乐祸道：“我就知道金光善这么个搞法迟早要倒！我等这一天好久了，终于被捅出来了，哼！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乍一听，魏无羡感到十分亲切，这人叫骂的语气和内容都十分熟悉，无非是把嘴里叫骂的对象换了一个，忍不住侧耳细听。一名修士拿着筷子，指点江山道：“果然古往今来说的都没错！这些上边的人哪，表面越是光鲜，背后就越是龌龊不堪！”

“不错，没一个好东西，什么尊什么君子，哪个不是披着张皮出来混给人看的。”一人就着一口酒，大口吃肉，边吃边唾沫横飞道：“话说这个金光善当年各处玷污女人，真他奶奶的倒胃口，不过金光善相对而言死的也够惨了，好似是被聂家修士给一刀枭首的，哈哈哈哈哈……”

“也亏聂怀桑能想得出来那种法子整死整日里看重权柄和女人的金光善。绝了！“

“我就奇怪了，金光善那种人，真以为有人会推他当仙门之首吗？！别人听了怕是只会笑话我仙门无人，让一个整日头只想着裤裆那档子事的人上了位！”

这些流言蜚语和编排之词，当真熟悉至极。魏无羡想起当年无数人还传过他在乱葬岗魔窟掳夺千名处女日夜淫|乱，只为修炼邪功大法，莫名滑稽，心道：“好吧，再怎么说，传我这种也比传金光瑶的那种强点。”

后面言语越来越不堪入耳，蓝忘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在那一桌上有正常的人也听不下去了，一人低声道：“小点声儿吧……又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大笑的那几人满不在乎道：“怕什么，这儿又没人认识咱们。”

“就是！况且就算被听到了又怎么样？管天管地还管人说话放屁？”

“你什么身份啊？你管得住旁人的嘴么？有本事像以前那样再横啊？不爱听就憋着！”

一人岔开话题：“行了行了，老谈这些做什么，吃菜吃菜。这金光善生前再怎么做兴风作浪，便是还有意识，现在也只能与兰陵城外乱坟岗的那些下贱胚子一道决胜负了。”

魏无羡被这个说法弄得扑哧一笑。那边继续议论着他们口中的玄门大事。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魏无羡斟满一杯，慢慢饮下，心里不再理会这些事。

酒肆内忽然一阵静默，可能是那些高谈阔论的人心里自己也有些发慌发虚，嘴里不再胡言乱语。

魏无羡对这个发展很是满意。

须臾，用过酒饭，二人面色平静地转过身，缓步下了酒肆。

回姑苏的路上，遇见两个道人。那黑衣道人身形长挑，面容清俊冷淡，手持拂尘，背负长剑，剑穗在夜风中微微飘扬。

而另一个则仿佛夜色中一抹月光，一名臂挽拂尘、背负长剑的白衣道人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三人身旁。

这白衣道人身长玉立，衣袂剑穗飘飘，缓步行来，如踏浮云。

魏无羡瞧二人姿容出色、气度不凡，他两世为人从来竟不知道仙门中还有如此出色的人物，一下便猜出这可能就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叔和师叔那位好友宋道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