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在天黑前赶到了禾春镇,镇子上更是热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镇子都热闹。馄饨铺冒着层层的热气,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老板正忙得不可开交。隔壁的首饰铺也不赖,从面容青涩的少女到妆容华贵的妇人,个个都拿着时下最流行的首饰。或是嵌着宝石闪着光的银手链,或是雕刻精美,晶莹剔透的玉吊坠。
虽然我们已经被饥饿和劳累缠绕,但我们最重要的事还没做。便是买报纸看看最近的大事。
在一身腱子肉的黄包车夫,刚下了私塾的青年以及落魄的乞丐中路过。终于,我们听到了最想听的声音——稚嫩的,来自报童的叫卖声:“号外号外!”
我们冲了上去,买了今日最新的报道。一边看着一边走进旁边不那么喧闹的小巷子。
我们细细读着每一个版面,有时再回头看看有没有遗漏之处。
突然,徐曦大叫一声。
徐曦淑晚!你看!
他指着报纸上最中心的版面——皇帝退位,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临时总统孙中山,副总统黎元洪。
我看了一眼徐曦,激动的哭了出来。中华民国,多好听的名字啊!清帝退位了!退位了!
我们激动地相拥,看着凡凡的样子,心中更加感慨。此时用千言万语都无法言说我的心情,像一摊死水突然流动,像枯萎的花朵被注入生命,像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之时。
林淑晚徐先生,我们对了!对了!
后来想起来,这句话不清不楚,但徐曦明白了我的意思。
对了——我们选择了正确的路,这条路的尽头必将是一片光明。
徐曦和我找到一个难民们住的居所,我们艰难地找到一小块地方暂住。或许是心结解开了,今夜我们睡得格外早,连晚饭也没吃。
第二日叫醒我的不是暖光,而是凡凡的哭闹声。我还疑惑地想,凡凡平日那么乖,怎么会哭闹呢?
我看了看,给他喂了些难民所的米汤,米汤有些凉了,我只能用自己怀里的温度让米汤热一些。
我再回来时,徐曦已经醒来,正在一脸焦急的找我。
林淑晚这儿呢!
他看到我才停止了着急的寻找,一把抱住了我。一边带着哭腔说话。
徐曦我……我找不到你了!
徐曦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我想不到一个平时高出我两个头的大男人,不怕虫子,不怕鬼神。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我打趣他说。
林淑晚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就放心吧。
随后朝着他笑了笑。
我还是对昨日村子里的事耿耿于怀,想问问其他人。
我问了问隔壁的大婶。
林淑晚婶子!你知道西南边那个村子不!
大婶不清楚啊!
林淑晚好……谢谢你啦!
我以为这事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隔壁的老者突然开了口。
老者西南边那个村子?姑娘你们可是去过那里?
徐曦阿叔,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老者那个村子是不是很古怪?
林淑晚您怎么知道!
随后那个老者蹲下,凑近我们身边,略带神秘地对我们说。
老者那个村子里的人本是禾春镇上的人,结果当年因为一场疫病,有些得了疫病的人便被驱赶到那里。听说那场疫病很可怕,只要染上,就……
徐曦就怎样啊?
徐曦着急地看着老者。
老者听说就会神志不清,意识模糊,甚至是疯魔,所以镇子上的人才把他们赶到那里去的。
阿叔说完跟我们打了声招呼,也匆匆走了。
我和徐曦对视了一眼,想了想。村子里的人的确有些疯疯癫癫的,算了,就不与他们计较这么多了。
我们离目的地已经很近很近了,或许仅仅只要小半个月。
徐曦淑晚,我们马上就要结为姻亲了。你会成为我的夫人对吗?
林淑晚对对对,你这些天都问了多少遍了!我都烦了你了。
我看着徐曦,想要逗逗他。
林淑晚烦了就不喜欢你了,我就去和其他人结亲!
徐曦不行!
林淑晚为什么啊?
我还想逗逗他。
徐曦就是不行!
徐曦这时有股幼稚的孩子气,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