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平淡

我和莲莲已在镇子上生活了月余，已经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生活变得慢慢熟悉起来。也归于一片平淡当中…

又结束了工作，我搀扶着莲莲回到家中。莲莲的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她的情况也一日差过一日。

莲莲淑晚，你去倒些水来。

林淑晚好，莲莲姐，你又难受了吗。

莲莲无事，已经习惯了。

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我的心里泛起了涟漪，好似被人揪着。我想不懂，为什么孕期和生产的痛苦却没有阻挡住那些母亲。莲莲，十七岁，正值青春，却义无反顾的生下这个孩子。

我为了照顾莲莲，就连徐曦的书斋也不常去了。但我仍会买些报纸，最近流通了一种唤《民报》的报纸，还是徐曦给我的。我看过后，有了一种想加入的冲动，是疯狂的自我，是冲动的灵魂，以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我，推着我向前走。

终于，那天还是来了……

那日胭脂铺人不算多，莲莲像往常一样坐在前厅清点货物。刹那间，她突然倒在货物前，最先看到的还是白掌柜。

白掌柜诶！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你日子也快到了啊！

莲莲白掌……柜……

白掌柜来人啊！快！谁去叫接生的！

过了会儿，所有人便跑到了前厅里，平时井然有序的胭脂铺也在此时都乱了起来。所有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还是琳姐有经验，赶忙去叫了接生婆。其他人则是把莲莲拖到后院的一个小房间中，房间里只有一张平时掌柜的小床和一个柜子。

顿时，小小的房间挤满了人。

我看着莲莲痛苦的表情，内心煎熬不已。她脸色发白，脸部早已没有了往常的宁静，反而是一片狰狞。额头冒出了细小的汗珠，手紧紧的抓着衣服。嘴张开着，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琳姐接生婆来啦！快，让开。

接生婆其他人先走开，让产妇好好生产。

其他人顿时退出了房间，整个房间更显冷清。我静静的站在房间外踱步，内心煎熬不已。有持续了好久好久，天都从金黄色变为暗黑色。屋内灯光摇曳，隐约传来一阵阵叫喊声，很细微，像低沉的嘶吼声。连平时严肃认真的掌柜此时都站在佛像前认真的为她祈祷。

“哇呜呜！”伴随着一阵响亮的叫声，所有人一齐像屋内看去。接生婆抱着刚刚擦拭好的孩子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的。

接生婆是个男孩，但是……

林淑晚我先进去看看莲莲姐姐，恭喜她当母亲了。

我仍沉浸在莲莲生下孩子的喜悦中，期待着未来……

接生婆一把拦住了我

接生婆产妇死了。

我们所有人都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

最先想到的是我，我还不敢相信这一切。

林淑晚什么？不可能！

白掌柜就是，莲莲还那么年轻呢！怎么会……

剩下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接生婆产妇在生产快结束时便断气了，孩子本来也活不下来的。我看了看，给他擦洗的一番，不知怎的，他就又哭了起来，或许是天命吧。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进门里，抱着莲莲。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声哭了起来，眼泪和鼻涕都在脸上。掌柜的和其他几人也接连抽泣起来。

我想到，我又没有家了，没有家人了。今后再没有人同我聊天，同我拌嘴，同我一起绣帕子了。

我回头，接过接生婆手里的小婴儿。将他温柔的抱着，他的眉眼还有几分像莲莲姐，此时的我更难受了，但我忍着泪。小家伙还在哭着，比我还狼狈，这便是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我挑选了一个日子，简单却也隆重的为莲莲办了一场葬礼，或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了，我没有在哭出来。只是心中有些酸涩，昔日那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就这么静静的睡着了，再也不会醒来了。

白掌柜淑晚，不要太难过了，不还有个小家伙嘛。

林淑晚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回到家，家里少了一个人，又多了一个人。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要过下去。我不能倒在这里，我要带着莲莲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