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身之所向 05

13、

一口精雕细琢的水晶冰棺赫然摆在笛飞声二人面前，不用猜，无需看，里面躺着的是角大美人 —— 的尸体。

红衣男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整了整华丽的衣襟，匍匐在冰棺面前，对着它顶礼膜拜一番，用一种极其虔诚、敬畏的语气道：“帮主，你毕生所求是这天下与笛飞声。今日，我把笛飞声给你带来了，先给你们把婚礼办了，然后我们再……”

李莲花还未听他说完，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压低声音问道：“你们金鸳盟都这个疯的吗？”

笛飞声亦是一脸无奈，反问道：“你看我疯吗？”

稍作思索，李莲花点着头，回道：“以前是挺疯的，现在嘛，挺好~”

笛飞声嘴角含笑，却别扭地“哼”了一声。抬眸的瞬间，扫到红衣男仍在虔诚低语，听着二人窃窃私语，凶狠地斜睨过来，便不再出声，传音道：“这人不是金鸳盟的。”

“怎么说？” 李莲花亦转为传音入密。

“金鸳盟武功还不错的，我多少有些印象。这些个人，智商不高，武功却不算低的，我却一个也不认识，应是角丽谯暗暗培养的力量。”

“嚯！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李莲花对角丽谯是真的佩服，若不是她痴迷笛飞声误事，数不清的江湖侠客前仆后继地臣服与她，这江湖迟早被她玩弄鼓掌。这即便美人已殒，这些个头脑不清的男人依然为她衷心无二。当然，他对她的敬佩太过强烈，以至于赞扬的话脱口而出。

14、

“找死！”

这句话显然惹恼了红衣男，他匍匐之姿不改，打从袖口飞出一只肉眼难辨的冰针，打向李莲花的面门。

这是……天玄冰针，乃是关外长白派的暗器，乃是生长在千年寒冰下的结晶所制，入体齐寒无比，怕是比寒毒还要冷上几分，想到这儿，李莲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若红衣男是长白派，他能搞到水晶冰棺也不出奇了。

李莲花佯装害怕，故作柔弱地将脑袋靠在笛飞声的肩上，不露痕迹地堪堪躲过那冰针，冰针刺入他身后的方柱，无声无息，如不是柱身突现两道细细裂痕，怕是很难发现有暗器射出。“惊魂未定”李莲花地连连道：“笛哥哥，我害怕~那人好眼神可怕～”

这矫揉造作的撒娇，害笛飞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奈地摇摇头，宽慰道：“无需害怕，丑八怪而已。”

“也是，你看他都不敢摘下面具，肯定是个丑八怪。”

红衣男浑身战栗，双手紧握，即便带着面具，李莲花也能想象得到他的眉毛快要拧成了一股麻绳。

“阿二、阿三！把笛飞声和那女的杀了，女的喂狗，笛飞声留着和帮主成亲，出手好看一些，别弄得太脏，婚礼上不好看！”

看起来，这红衣男原本计划是让活着的笛飞声娶了角丽谯，见二人嘴实在歹毒，干脆杀了了事。

15、

“好徒儿，还不现身？” 李莲花冲着二楼高喊。

阿二便是那店小二了，那流星锤便是阿三，早从米缸里钻了出来。二人虎视眈眈，摆好架势，全神贯注，正欲上前一剑了事。忽听得这话，疑心埋伏，纷纷驻足不前，等待李莲花口中地“好徒儿”现身。过了一会，半个人影也未瞧见，终于疑心上了当，面面相觑。

李莲花心虚地摸了摸鼻头，低声道：“笛盟主，拜托了，别砍死了。”

先是戏耍，继而鄙视，阿二和阿三也算是混过江湖，叱咤过几个小村子，听到李莲花这话，脸上青白两色来回切换，心中的怒火不言而喻。

阿三脾气更暴躁一些，挥着流星锤冲在了前面。

笛飞声微闭双眸，调用内息，“啪啪”几声，缠绕身上的鲛绳悉数挣开，一手护李莲花于身后，一手横长刀在手，凌空一斩，流星锤一分为二，接连掉落在地。流星锤的主人顿感虎口剧痛，手下一松，沾满鲜血锁链掉落在地，膝下一软，跪了下来。

其余人见他力道如此霸道，心下一惊，面露怯色，人群中一人高喊：“大家一起上，笛飞声不过一人，杀了他，完成帮主的夙愿！”

笛飞声轻蔑一笑，长刀在手，冲着来人方向劈砍，刀光如霜，刀气强劲，势若破竹，二十多人竟未无一人能冲上前来，与他的长刀比划上一招，更有武艺不精者数位，口吐鲜血，狼狈地横躺在地呻吟。横与中间的桌椅板凳早已破损殆尽，若不是他收着几分内力，这小小的两层客栈早已成了废墟。

“不堪一击。”笛飞声怏怏道，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李莲花，这个亲手杀了李相夷的男人，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心头的技痒难耐陡然间，消散了。

李莲花无所事事地在后面踱步，双手被缚的他，悠悠然看戏，偶尔抬首看看二楼，长吁短叹，“方小宝啊方小宝，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废物！都是废物！让开！”

红衣男原本气定神闲地坐着看戏，看着看着，两条腿抖得如筛糠一般，虽被面具遮着无法直观地看到他的表情，想来也是气坏了。

他端起脚边的长剑，右手按在剑柄之上，剑未出鞘，已升起三分寒意。

『寒悠剑』，这是长白派前任掌门 —— 张灵逸 的佩剑，据传张灵逸厌恶打打杀杀，选择了退隐江湖，原来不过是长白派为了遮掩丑闻，传播的“美事”。

“笛盟主，你乖乖地束手就擒，与帮主结成夫妻多好，搞成现在这个局面，乱糟糟的，一点也不像婚礼该有的样子。”

笛飞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或者说，压根就是觉得他只值得自己用白眼来回应。

张灵逸见他如此傲慢，压在心头的火瞬间炸成了火雷，运全部内力与寒悠剑，“小子看招！”

笛飞声从容地挥刀应对，刀剑相接，电光火石般，寒悠剑碎成三截，吭啷落地，尤闪着寒光。

“哎”，笛飞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今日毫无激情的大战，还是为了那把剑。

他看向李莲花，发现他早已望向了自己，笑着问道“打完了？”

“完了。”

“别杀人。”

“知道。”

张灵逸跪倒在地，捡起碎掉的寒剑，似要拼凑如初，只是剑已碎，如人已去，都是徒劳罢了。人啊，莫要太过执着。

笛飞声走到李莲花的身旁，解下他身上的绳索，忽听人凄厉地喊着“大哥”，再回首时，张灵逸抱着自己的剑殉在了水晶棺前。

李莲花长叹一口气，莫名的悲凉席上心头，默然道: “疯人，人迟早是要疯的，我不是很想疯成这般模样～”

笛飞声好看的眸子上泛过一道水波，轻轻地拥他入怀，柔声道：“不会的，我陪你一起。”

李莲花倚着他宽阔的胸膛，黯黯失神，他是不是太过习惯了笛飞声过于亲昵的举动了？！—— “阿飞，你是不是……”

“李莲花！李莲花！”方小宝的大吼声传来，李莲花话说一半，生生咽了下去，二人不自觉地散开，退后半步。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喊我，还有人打架，非常激烈，你没事吧？哦，阿飞，你也没事吧？”方小宝已下得楼来，满目狼藉，不由得关心起二人，关心则乱，若是他再看得细些，会发现除了二人完好如初，衣衫整齐，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了。

李莲花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一道来，除了张灵逸这个疯子，其余人都被方小宝拿蛟绳捆了，留下书信一封，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通，隐去李莲花、笛飞声的情节，辗转送到四顾门。

天已泛白，秋露清凉，方小宝抱起昏睡未醒的昭翎上了马车，四人奔着滇西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