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成双

第二日，乾隆连下了两道旨意，第一道旨意便是封六贝勒爱新觉罗.永瑢为质亲王，这道旨意下的让人有些不明其意，有的人说乾隆是要在永琪和永瑢当中，选择一位立为太子，有的人说乾隆是因为愧疚纯惠皇贵妃，为了弥补永瑢才封他为亲王，如今他算是除了永琪外，第二个被封为亲王的阿哥了

第二道是赐婚的旨意，是将孝贤皇后的哥哥富察.傅谦之女富察.清妍赐婚给质亲王永瑢为嫡福晋，日子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商议，礼部和钦天监很快就商议出了结果，共同给出的时间是这个月的十八日是个好日子，乾隆听后，欣然同意

永瑢多年孤身，数年前乾隆曾想让他娶晴儿也被拒绝了，如今要娶嫡福晋了，乾隆自然是上心的，更是嘱咐了令贵妃，让她好好的操办永瑢的婚事

正当内务府忙得手忙脚乱的时候，出了另一桩事情，乾隆在第三日下旨赐銮仪使钮祜禄.达福之女钮祜禄.悠然为永瑢的侧福晋，于二十日进质亲王府，其实乾隆下的这道旨意是想让太后迷途知返，若是太后能安守本分，他作为儿子定会念在昔日的母子情分，必会让太后安度晚年

只可惜人心不足，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永远无法真正的满足

富察府

清妍在得知赐婚的圣旨后，惊得她几乎咬到了舌头，仿佛是一盆冷水，浇的她透心彻骨的冷

她心中有许多个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皇上会下旨把她赐婚给质亲王永瑢？而不是永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房间里很久了

富察.傅谦送走李玉后，便来到了清妍的房间，无奈的说道

富察.傅谦“妍儿，阿玛知道你和多罗仪郡王两情相悦，但圣旨已下，皇命难违”

那一刻，清妍深深的感受到了崩溃，泪水顿时充满了她的眼眶，想忍住，可眼泪还是滴答地流了下来

清妍道

富察.清妍“阿玛，女儿不要嫁给质亲王，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傅谦摇了摇头，叹息道

富察.傅谦“没有办法，你熟读史书，应该知道叶赫部被太祖皇帝灭族的事情吧，就是因为叶赫部毁婚，而激怒了太祖皇帝才引起的，妍儿，圣旨上不止有你的命运，更是有富察氏一族的命运，你不想让富察氏一族走叶赫部的老路吧？阿玛的话说到这你好好想想”

清妍跌坐在地上，泪怎么也止不住，滴落在手背上是火烧火燎的疼，其实阿玛说的她不是不明白，自己也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心中多了些不甘心，不甘心一道赐婚的圣旨，硬生生的隔开了她和永璇

第二日黄昏将至，大雨倾盆，富察府外站着一位身着郡王服饰的男人，此人正是多罗仪郡王爱新觉罗.永璇

一墙之隔的富察府内，清妍不顾劝阻，硬是闯出了门外

富察.傅谦“随她去”

富察.傅谦冰冷的声音如新雪初寒

富察.傅谦“醒一醒也好，富察氏一族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清妍没有理会阿玛的话，跑出去后，只见永璇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浇个通透，并不断滴在他的额间

她心中大痛

富察.清妍“你这是在做什么，回头生病了该怎么办？”

永璇几步向前拉住她的手，重重地松了口气

爱新觉罗.永璇“你还是肯见我的，清妍，今日我进宫听说皇阿玛把你赐婚给了六哥，我不相信，再三确认下终究还真的，我知道你不爱六哥，我们去求皇阿玛，之前他那么帮助五哥和五嫂，他定会收回赐婚的圣旨来成全我们的”

永璇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宫里的方向跑，清妍极力的挣脱开来，冷一冷道

富察.清妍“永璇，我们不可能了，圣旨已下，我们是改变不了的”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声音多了些灰心与伤痛

爱新觉罗.永璇“清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你真的嫁给了六哥，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为何不愿意去试试呢？”

其实清妍也很想奋力的赌一下，可她身上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整个富察氏族的性命，叶赫部的悲剧，她是不能让历史重演的

清妍狠下心肠，声音有些发颤

富察.清妍“永璇，来不及了，我的身上有着富察氏族的性命，你应该知道太祖皇帝当初为何把叶赫部灭族的吧？我不敢赌，也不能赌，即使我的姑姑是孝贤皇后，即使我的叔叔是富察.傅恒，可难保皇上不忌惮富察氏族，如果我拒婚了，皇上有可能会以此为借口，我们不能牺牲他们来成全你和我，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

永璇的脸上满是悲戚之色，他紧紧的把清妍抱入怀中，声音沉沉

爱新觉罗.永璇“我明白了，清妍，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

富察.清妍“永璇，保重”

这是清妍对永璇说的最后一句话，一步一步挣扎着走出那个怀抱，不再理会他

大婚前一天的晚上，清妍坐在铜镜前，看着在熟悉不过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灵动的双眼，小巧的鼻梁，嫣红的嘴唇，这一切的一切拼就出一张清丽无双的容颜，可这张脸，明日将不再属于她的了

永璇……

她的泪蓦然落下，如折翅的蝴蝶，坠落了一地，永不得飞起

这个名字，注定要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另一边的长乐殿，因为最近朝政上的事情比较多，加上乾隆又吩咐永琪让他帮着令贵妃一块操办永瑢的婚事，永琪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回景阳宫

这一晚上新月如钩，小燕子心事重重的抚过七弦瑶琴，“骰子”还在，可明日陪在永瑢身边的人却不是她了，这就像是一个很讽刺的笑话，相思却不得相守

既然不得相守，那么就容她再弹一曲，了却心中的相思

寂静了许久，小燕子颤颤的指尖慢慢地搁上琴弦，弹起了《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原本她还是有点奢望的，即便自己不爱永琪，可想着永瑢也是好的

而如今，明知道是奢望，却连想要奢望一下都成了奢望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也许他们两人的人生，早已经注定如此

十月十八，是永瑢大婚的日子，小燕子原本想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跟着永琪一起出席永瑢的大婚，但转念又想，若是不去，永琪心中起了疑心就不妙了，而且若是自己不去，正好中了太后和知画的心思，毕竟她眼巴巴的盯着嫡福晋的位置呢

马车在质亲王府门前停下，林玉出来恭请永琪和小燕子进去，今儿是永瑢大婚的日子，尽管他不得宠，但毕竟皇子的名份摆在这里，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将前院坐得满满当当，即使真有事不能来的也派人送上贺礼，祝其新婚大喜

小燕子站在永琪的旁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大婚的红色布条上，鲜艳而刺眼，仿佛在欢庆着一场盛大的婚礼，它们就像是一把利刃的刀，深深的刺入她的心，触动着深藏在心底的痛处

又过了一阵子，乾隆和太后来到了质亲王府，众人见状赶忙起身行礼，永瑢的生母纯惠皇贵妃早逝，嫡母继皇后断发被囚禁，令贵妃也只算是庶母，没有资格接受阿哥们大婚的行礼，此时皇上和太后能过来，也是给足了永瑢的面子

大厅外很是热闹，乐队吹奏着迎亲的喜乐，许多穿红色旗服的宫女在跳着迎亲舞

永瑢穿着一身降红色黑边金绣吉服，吉服上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犹如秋日的枫林，热烈而深沉，金线绣制的竹叶与黑色的镶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精美的图案，吉服的腰间系着一条金丝滚边玉带，玉带上的宝石熠熠生辉，永瑢穿着这一身吉服，更加显得贵气天成

外头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有个太监捧着弓箭，走到永瑢的身旁，只见他像个被摆设的玩偶，带着满脸的无奈，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伫立着，亲王、阿哥、公主、格格、宫女、太监等等黑压压的一片，在那说说笑笑，永琪和小燕子也站在旁边观望

舞蹈告一段落，花轿在灯笼队和喜娘的引导下，站定，司仪高声道

司仪“凤凰三点头，新娘收心”

轿夫将花轿连颠了三次，放在地上，司仪再度说道

司仪“新郎三射箭，驱除红煞”

永瑢面无表情的搭弓，射箭，三支箭都射在轿门前，这时，一位身着红衣的喜娘跑了过来，朝永瑢行了个礼道

喜娘“请六爷踢轿门”

永瑢与喜娘一道踢了轿门后，司仪再度说道

司仪“新娘下轿”

新娘被喜娘搀扶下来，司仪再道

司仪“新娘跨马鞍，事事平安”

早就有太监将马鞍放在了门槛前，喜娘扶着新娘跨过马鞍后，新娘把手上的红绸带交给了新郎，永瑢掉头，牵着新娘进了门去

鞭炮劈里啪啦的响起，众人的鼓掌声、恭喜声源源不断

在旁的永琪轻轻叹息道

爱新觉罗.永琪“看到六弟大婚，我倒是想起了与燕子的大婚了，咱们大婚的时候也是如此的热闹”

小燕子回想到了那晚的情形，当初她和永琪结婚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这些花样，那晚的轿子还弄错了，场面是一团的混乱

民间的传说，如花轿走重路的话，男的恐续弦，女的恐改嫁

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预示了她和永琪错误的一生

只是现在小燕子的脑子里都是她和永瑢大婚时的场景，那场大婚由林玉当司仪、月颖和云瑶当着喜娘，虽然很简单，但却是自己心里最珍贵的回忆

心爱的男子大婚，她站在旁边观望，眼睁睁地看着永瑢迎娶的并非是自己，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小燕子装作笑意盈盈道

小燕子（黑化后）“那个时候花轿居然还弄错了，当时尔康的脸都气绿了”

爱新觉罗.永琪“当时我挑开看到是紫薇的时候，我的脸当时也给气绿了”

他的手揽一揽小燕子

小燕子（黑化后）“幸好后来是对的了，也幸好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走出王府的大门，已经是晚上的子时，小燕子微有些醉意，便靠在永琪的身上

他的手抚着她的背道

爱新觉罗.永琪“燕子，我知道你过得很辛苦”

小燕子（黑化后）“还好”

小燕子抵在他的胸前，静静道

小燕子（黑化后）“若真有辛苦，也有小燕子甘愿承受的缘由”

他问道

爱新觉罗.永琪“是为了我吗？”

小燕子不语，这世上最难猜的便是人心，一物可以换一物，人心却不可以换人心

为了不让永琪多心，小燕子还是颔首回应，他又说道

爱新觉罗.永琪“燕子，你为了我吃了很多的苦，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小燕子淡淡道

小燕子（黑化后）“永琪，以前的事情“我重来没怪你”，并且“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吗？这句话说的小燕子自己都有些不相信，没有，她一刻都没有忘记，那些人带给自己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