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骰子

中秋过后便是重阳，宫中前段时间在中秋才举行过家宴，乾隆便下旨说大家各自过好即可，永瑢便与小燕子在住处那按照习俗登高、插茱萸、做重阳糕

重阳过后，气温开始下降，秋风就像把锋利的镰刀，从树梢上刮过半绿半黄的树叶，刷刷地飘落下来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来的更早些，十月末已经下了两场大雪，窗外飞舞的雪花，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窗户，如此大的雪，大家也不好出去便在屋里呆着，有的时候会围在一起吃些火锅或者包些饺子，又或者雪停后永瑢会带着小燕子、月颖、云瑶去采摘些梅花，教她们做些梅花饼或者梅花酒

冬季过后便是春季，春季和以前一样在三月份到来，这日天气甚好，永瑢来了兴致便准备带着众人去春游，月颖向来不喜欢热闹便留下来看家，云瑶身手比较好，小燕子便让她陪着自己去春游

小燕子和永瑢先是来到一座比较偏远的寺庙上香、算命，这座寺庙坐落在一片广袤的山谷中，背靠青山，面临绿水，周围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院落中的古树参天，郁郁葱葱，为这座古老的寺庙增添了几分色彩

穿过一道道红墙，来到寺庙中的禅院，青石的小路上，苍松翠竹掩映着僧人的身影，阳光透过菩提树叶洒在金色的佛像上，形成了一片温暖的光晖，轻烟袅袅升起，弥漫在寺院上空

她和永瑢先是上了三炷香，跪拜完后，便来到了旁边的师傅那，那位师傅见小燕子和永瑢走了过来，问道

师傅“两位施主是来算命的吗？”

他们俩人共同答道

他们“是”

那位师傅道

师傅“请两位施主各伸出一个手掌，让贫僧看下”

小燕子和永瑢便各自伸出手掌，师傅看了看两人的手掌，连声叹气道

师傅“两位施主，贫僧已经给看过了，贫僧在此就给两位施主一句佛语：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们俩人听后只觉的心中一紧，师傅说的这句佛语是出自《妙色王求法偈》，意思是说一切的恩情爱恋、因缘际会都是无常，难以得到长久，人生在世有很多让人恐惧、害怕的事情，而生命短暂得就像清晨的露水一般转瞬即逝，因为心有所爱，所以会产生忧愁，因为心有所爱，所以会恐惧害怕，如果能够心无所爱，就不会有忧愁和恐惧了

永瑢和小燕子刚要离开，那位师傅又说道

师傅“两位施主，贫僧就在给两位施主一句诗句：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小燕子听后愣了一下，这句诗是出自李商隐的《相见时难别亦难》，诗的意思是对方的住处就在不远的蓬莱山，却无路可通，可望而不可即，希望有青鸟一样的使者殷勤地为我去探看情人

难道她和永瑢之间就这么的有缘无份吗？

不，不可能，不可能，她已经离开了皇宫，离开了那个让自己做噩梦的地方了

小燕子稍稍恢复了神色

小燕子（黑化中）“多谢师傅，为我和我的夫君算命”

坐在马车里的小燕子心不在焉，脑海里都是师傅说的话，永瑢知道小燕子在想什么，便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

爱新觉罗.永瑢“燕儿，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那个算命的也不一定准，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呢”

小燕子（黑化中）“可是……，六郎，我还是怕”

他好言安慰道

爱新觉罗.永瑢“燕儿，不用怕，不用怕，我还在你的身边呢，你先睡会吧，到了地方我再喊醒你”

她点了点头，是的，永瑢还在自己的身边，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一觉醒来，马车来到了京城，京城的气氛热闹而和谐，贵族们的车马与百姓的行人有序通行，店铺的幌子在风中摇曳，各种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繁荣的景象

小燕子见状便来了兴趣，想下去逛逛，永瑢知道京城里的百姓认识小燕子不在少数，他便把准备好的白纱斗笠给小燕子让她带着，自己则青衣小帽，打扮得如书生一般，就这样永瑢拉着小燕子的手在前面走着，林玉和云瑶在后面跟着

路上，永瑢给小燕子和云瑶、林玉买了好多好吃的，有驴打滚、马蹄糕、麦芽糖、蜜饯、豌豆黄等等，也给月颖打包了她爱吃的荣福记梅子糖，不一会就买了个满怀，买完东西后，永瑢和小燕子又一家挨着一家的逛起了小摊，不过这就可苦了跟在身后的林玉和云瑶，两人不紧要拿着东西，还得强打着精神陪着

这时，小燕子来到了一个套圈圈的小摊上，永瑢见小燕子很有兴趣，便花了二十个铜板买了二十个竹圈

那老板上前说道

老板1“姑娘尽管套，套中什么就拿走什么”

小燕子见老板说话如此的爽快，也没有多想，便点了点头

小燕子（黑化中）“好”

只是现场的情况有些出乎小燕子的意料之外，因为比较近的东西都很大，有的竹圈套上去就卡住了，有的东西甚至套不上去，而一些比较贵重和体积小的东西则放在后边三排，想要套上更是难上加难，小燕子看了一眼那老板，只见那老板的面容上却掩饰不了嘴角的一丝得意

永瑢走了过来，在小燕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爱新觉罗.永瑢“燕儿，这老板恐怕是惯犯了，若是套不中便趁了他的心意，你可以挑最远的三排，挨个套去”

小燕子点了点头道

小燕子（黑化中）“这个主意好，谁让那个老板这么坑人的，就让他吃下哑巴亏吧”

小燕子的功夫很好，套圈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啪！啪！啪！小燕子将手中的二十个竹圈一扔，中了十六个，基本上把后三排给清空了，围观的人拼命的叫起好来

小燕子把套到的东西装进袋子里，并故意的说道

小燕子（黑化中）“老板，你这些东西我很喜欢，多谢了”

说罢，四个人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那个老板脸色铁青

遛玩结束后，大家便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着，虽是春天，但车里有些闷热，小燕子便卷起帘子想透透气，却看到匾额上“会宾楼”这三个字，映在她的心里只觉的生疼

她想起还是会宾楼要开业的时候，自己一手提着一桶白色油漆，一手拿着油漆刷子，像表演特技似的，从一个高高的架子上一跃而下

在旁的爱新觉罗.紫薇看的是心惊胆战，并关心的说道

爱新觉罗.紫薇“小燕子，你小心一点，别摔下来了”

她想起之前为了庆祝会宾楼开业，大家还装扮成狮子来庆祝，在那里她遇到了师父麦尔丹，遇到了自己的亲哥哥箫剑，可惜那些都是回忆

她和爱新觉罗.紫薇姐妹之情早已经彻底破碎，再也回不去了

永瑢看到小燕子在伤心，赶紧放下帘子，并紧紧的抱住她

爱新觉罗.永瑢“燕儿，别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珍惜当下”

小燕子靠在永瑢的怀中，不解地道

小燕子（黑化中）“六郎，我知道你说的，但我还是不解爱新觉罗.紫薇为何要这样待我？难道就是因为令贵妃是福家“姨母”的缘故？”

永瑢叹了口气，安慰道

爱新觉罗.永瑢“深宫里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牺牲，包括自己的儿女，我重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姐妹反目，燕儿，你实在没有必要为一些不值得的人伤心和难过”

她听后无声无息地苦笑出来

小燕子（黑化中）“我明白的，爱新觉罗.紫薇利用我来讨好太后和索绰罗.知画，却也成了贵妃娘娘的一条狗，六郎，我有你在，便什么都不怕了”

六月末的最后一天晚上，戌时，小燕子闲来无事正在看永瑢写给自己的《唐诗三百首》，走进来的永瑢见小燕子看的那么认真，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燕子抬起头见是永瑢，心中不由的欣喜不已，问道

小燕子（黑化中）“六郎，何时来的？”

他拉着小燕子的手坐到榻上

爱新觉罗.永瑢“刚来没一会儿，见你看的认真就没有打扰你，燕儿，我要有一阵子不能过来了”

小燕子忙问道

小燕子（黑化中）“六郎，你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永瑢道

爱新觉罗.永瑢“不是我，是五哥，五哥因为附骨疽病倒了，今日进宫皇阿玛说让我天天上早朝，所以我得有一阵子不能过来了”

小燕子一脸的疑惑道

小燕子（黑化中）“附骨疽？”

爱新觉罗.永瑢“这个附骨疽，说白了就是毒气深深扎根在骨头里形成了严重的脓疮，又称骨痈、贴骨痈，一旦溃烂，还可能有腐骨脱出，因此又有多骨疽、朽骨疽、咬骨疽之称，我今儿早上入宫后去了一趟景阳宫看望五哥，顺便从彩霞那里悄悄的打听到，原来五哥这次发病是如格格给五哥吃冷食、沐冷浴引起的，她和五哥有肌肤之亲的时候，趁着五哥燥热给他洗冷水澡，附骨疽本就忌凉，如此一来，五哥就病倒了，皇阿玛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大怒，并下了旨意说：如格格这辈子永不能升位份，只能为最末等的侍妾格格，若五哥因附骨疽病逝，如格格必须殉葬”

小燕子惊道

小燕子（黑化中）“皇上下如此旨意，如格格的恩宠算是彻底的断了，不过我想不明白如格格即使在蠢也不会对一个王爷下手，况且她还没有孩子，所有的恩宠都来自于那个男人，难道是有人陷害？会不会是索绰罗.知画？”

永瑢沉静道

爱新觉罗.永瑢“不会是她，索绰罗.知画费尽心机的嫁给五哥，又怎么会因为嫉妒而损伤五哥的身体呢，毕竟她还得为索绰罗氏和绵忆着想，此人做事情不着痕迹，真是不可小觑”

小燕子冷冷道

小燕子（黑化中）“没有想不到有人会比我还要恨他，他若是因为附骨疽病逝也是他的报应”

永瑢默然

爱新觉罗.永瑢“燕儿，我知道你恨五哥，我也恨五哥如此的辜负你，还让你的膝盖受伤，我来之前悄悄的吩咐了景阳宫里的林菽林太医，让他在为五哥治病的时候不必让他好的太快，留些病痛在身上，这林太医常常被杜太医和胡太医打压，即使林太医动些手脚，他们两人也不会怀疑”

小燕子听后颇为感动

小燕子（黑化中）“六郎，谢谢你，为了我，你做了两回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他深深望住小燕子，道

爱新觉罗.永瑢“为了燕儿，我是愿意的，一想到要离开燕儿有一阵子，我的心里就难受的慌，这还没分离就能体验到分离之苦了”

小燕子秀眉微蹙，厌声道

小燕子（黑化中）“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晓得，如今我很厌恶这句诗”

他把小燕子紧紧搂在怀里

爱新觉罗.永瑢“如今我也很厌恶，对了，燕儿，我有一份礼物给你”

说罢，永瑢起身拿来一个黄杨木盒，小燕子打开后只见盒子里面装的是两个骰子，她拿起骰子细细的看了下，说道

小燕子（黑化中）“六郎，你是想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对吗？”

永瑢的手怜惜的按在小燕子的手上，并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爱新觉罗.永瑢“没错，燕儿，这段时间我都不能在你的身边，就用骰子代表着我对你的思念，你看到骰子就像是看到了我，以免你心中难受”

小燕子听后面上浮起一层笑意

小燕子（黑化中）“也只有六郎会想到这个办法了，希望能有一日可以离开这里，天涯海角，我们结伴同行”

永瑢把小燕子揽入怀中，眼中有如璧的光华涌动

爱新觉罗.永瑢“会的，等我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带你们离开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听后欣喜不已

小燕子（黑化中）“等荣亲王好了，那六郎可要早早归来，要记得燕儿在这等着你呢”

爱新觉罗.永瑢“我知道，我知道，燕儿，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

小燕子忍住心中的酸楚，低声说道

小燕子（黑化中）“六郎还没有离开，燕儿的心中就体会到了“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的意思了”

他急忙按住小燕子的唇说道

爱新觉罗.永瑢“这首李白的《秋风词》不好，这词的下一句是：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意思是说早知相思如此的在心中牵绊，不如当初就不要相识，我们可不要这样”

小燕子听后顿觉不祥，忙笑道

小燕子（黑化中）“是我混说了”

为了缓解尴尬，她弯下身，拉起自己的衣角又扯起永瑢身上的衣角，并系上了一个结，含情脉脉的看着永瑢

小燕子（黑化中）“唐代诗人孟郊所做的《结爱》有写道：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

永瑢接口道

爱新觉罗.永瑢“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刚说完话，两人双双倒在了榻上，他的身子压在了小燕子身上两人对视了好久，他那熟悉的吻落下，俩人又是一夜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