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异星仙国（其三）

周德乐见状一惊，心道：“啥？你们这就走了？那我怎么办捏？你们不至于也像满鞑子一样故意坑我吧？”念及此处，忽闻那女子道：“来者通报姓名、籍贯、营生伎俩。”周德乐微微一怔，而后道：“吾乃天琼山、蜀华派之入世大仙乐真人也！”“不然。”那女子依就平静开口道：“你实非仙人，绝难瞒我。”周德乐则兀自忽悠道：“非也，仙人之姿，岂是汝所能辨？本大仙不过隐去仙气，以尝世间百味。”那女子道：“休出妄言，从实相告。”周德乐依旧装模作样道：“本大仙若要详述，但恐汝等无知木讷，不解其中深意。”“我早知你有所不同，昔日渭王世子拜师于你之际，也曾向我传讯，今日又将你带至此间，足见对你倍加信任。我亦知你秉性不恶，只是多出虚言，妄称真仙，此番本不愿为难于你，仅望你实言相告耳。”周德乐心道：“唉，这也不全怪我，我如果说自己穿越来了，还有系统，你能理解的了吗？只怕一样怨我不肯吐露真言吧？”于是固执说道：“吾本天庭真仙，何来‘妄称’之言？”那女子此番并不理会周德乐上述一问，只道：“所不同者，定在此处。”语毕，目光斗转，原先仿若明镜的双目，一时间直如浩瀚星河，深不可测，略略一瞥，便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直至女子双目倏然明光一闪，周德乐所乘的硕大“包子”猛然塌陷下去……

尽管“包子”如气球般泄气损坏并非首次，然时隔久矣，此番再遇，周德乐仍觉惊愕，这时，只听那女子对身侧二人吩咐道：“桑荷、池苓，今日天色将晚，且带此贵客于珠庐中小住一夜。”语毕，但见她身旁二位侍女飘身上前，若金妙萁得以至此，定然识得左侧那身穿新绿色长裙，佩戴一枚冰蓝色水晶坠饰的女子便是桑荷；而右侧身着朱红色纱裙，并佩戴乳白色挂坠之女子自然应是池苓了。

话虽如此，眼下周德乐自是不知二女分别为谁，但听她们二人行至近前，异口同声道了个“请”字，随即，只在挥臂间招来清风阵阵，将失去“包子”的周德乐徐徐托起，并在二女的陪同下向西北而行。

途中周德乐俯首瞧了瞧那疑似漏气的“包子”，只见其已是全然不复昔日模样，纵在当日江宁府内，被金妙萁以竹签刺破之时，也不过是从“包子”变作一张“饼”而眼下则恰如馄饨薄皮，凝神静听，脑中似有系统微弱的声音不断回响：“系统自我修复中，请勿干扰……”复观今日之况，此番若要自我修复，料是不易了。

周德乐转而遥望远方，脑中微弱的系统提示亦随之消失，然目力所及，仍是水天一色，蔚蓝清澈，赏心悦目，其间多见荷花莲叶混生湖中，唯不知水体尽头。周德乐自是不知该处湖泊的具体面积，更不知若以之与地球上十大淡水湖相较，又是否得以榜上留名，只知该湖泊的大小，远胜其此前所见的任何一处静止水体。不知不觉中，远方的湖面再次现出一片巨大的莲叶，较之先前铺展于亭前的十二片更为巨大，宛若一座碧绿孤岛。

离得近些，但见那莲叶孤岛上，有一间晶莹剔透的低矮房舍，高不足八尺，却如水晶凝成，室内陈设足可一览无余，且四壁均闪烁着莹莹微光。不多时，三人登岛，行出数丈，随即但听桑荷池苓同声道：“贵客初临敝国，还请依从我家夫人之命，至前方珠庐中留宿一夜，我等就此告辞。”语毕，略作一揖，遂转身形，足不点地，反向飘行而去。周德乐未及感慨，便觉一股强风忽来，吹的他一时间脚步踉跄，身不由己的冲入那间水晶房舍。

身入其间，果见此中不甚宽敞，以当代基准，面积不过16平方米，并无别间，却是桌椅床榻俱全，故而有些拥挤，那床便似昔日杨过于古墓派中学艺时所见之寒玉床相仿；而那桌面，盖然一块三尺琉璃改制，三把座椅最是特殊，那椅背竟形似花艼，细长而微曲，触之亦觉顺滑微凉，颇具韧性，顶部如阳伞一般撑起一个青色圆盖，坐于其上，可谓别样的舒适和新鲜。此时只听似有箫声随风而来，其中更似有那滴滴清泉自高处滴落湖中，发出舒缓的“叮、叮”之声，使得周德乐精神为之一松，进而更是小有倦意。

且说此时玉氏兄妹转至东南，步入其所辖的“璜渭封国”境内，沿途时而可闻欢愉歌颂之声，房前树后，多有国民遥遥观望，眼下二人所行的街道，颇有那横跨江浙闽三省中玉琼庄的风格，中央是以白沙铺就的通路，两侧多是些挺拔的松柏修竹、棕榈白桦之流，另有些木质的双层房屋，其中少许房屋的顶部更有一锥形结构，房屋四周多见几亩由水渠均匀分割的农田，一些身着月白色或米黄色朴素衣衫的农户借助若干或庞大或新颖的机械辛勤劳作，倒是依然不见六畜之踪。此处自是不及那澄漪夫人所居之处的清幽宁静，但却不乏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之盛景。

然而玉锦笙行走间却忽道：“果真如此……一时之快，却只怕遗患无穷，阿芸，目下瞧来我等须得尽快飞至王宫，面见父王才是。”后者点一点头，随即二人平地升空，径直向着王宫而去。白沙长路在经过数转后，渐转为由鸭卵青石板铺成的道路，道路渐窄、人迹渐稀，转而又见了些左右延伸的岔路，宛若古木主干旁抽出的嫩枝，但二人依旧遵循那条主干道通往的方向飞行，又行一程，原先光洁的鸭卵青色石板上逐渐多出了一层浅浅的昏黄色油脂，路面亦随之朦胧，两侧再不见耕作行商之人，唯有排排松柏栎桦。二人在那石板路的尽头降落，并肩走上一级级异常宽大的汉白玉阶梯，每级阶梯的左右，均有两名头戴武弁，身披棕红色铠甲，面色犹如白桦树皮般的武士，手持双剑或环首刀侍立在旁。

数十级白玉石阶的尽头，是一栋高有七百丈的赭石色山形建筑，其体积之大无可估量，其上有星形、菱形、米粒形等各色入口，不计其数，多数入口间并无路径连接，若要入内，看似仅可凭借飞行之能，然偏有一狭长曲折的小道，如盘山之路般自底部蜿蜒通向该建筑的至高处，然此路非但陡峭而漫长，更十分狭窄，仅堪堪容得一人勉强通过，于此间之人而言，此路似是多此一举，乃至徒增困扰。二人不约而同的止步于此路之前，玉锦笙道：“眼下，或许唯有我一人入内了，阿芸，天色不早，你可飞至昔日居所用膳安寝。”“不必。”玉锦芸答道：“我虽无权踏足此路，也当留于此处，敬候兄长佳音。”玉锦笙闻言，略一沉默，而后道：“宽心，为了仅存的希望，纵有变数，我也当力争为王。”玉锦芸点头道：“以父王之性，今日的罪责料来不足为虑，明日的试验才是加冕的终点。”“明日……”玉锦笙似是自言自语的走上那条蜿蜒小径。

此路虽是狭窄漫长，更兼之曲折陡峭，若是常人意欲登顶，只怕难于登天，但对于玉锦笙而言，只需稍加留意，即可安然无恙。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玉锦笙立于建筑之顶，最高一层中唯一的出入口，屏气凝神，步入其中。入口的大小同样仅容一人出入，而入得其内，则顿觉豁然开朗，此间高有三丈，长十五丈，宽则为十丈，木制的地板涂抹有一层淡淡的琥珀色油脂；居中有一条乳白色嵌有漆色花纹的狭长地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棕黄色墙壁，屋内隐隐散发出一种淡雅的松香之气，整间房屋呈东西走向，此刻，在东侧的最深处，一个高约盈尺的银色口蘑形坐椅上，端坐着一名身穿银白色长袍，腰系熏色绶带，手持一根松木短杖，约在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观其样貌，与玉锦笙颇有相似之处，也是面如白瓷，五官清俊，虽早至中年，这张面孔却鲜有岁月风霜的印记。此人正是玉锦笙之父，昆甲帝国璜渭封国的第九十二任国王——玉呤珹。

他见了玉锦笙后，并未发怒，更未斥责，只道：“笙儿呀，此番归来也是不易呀，来，坐于此处即可。”玉锦笙应了一声，而后上前一段，跽坐于地毯之上。“哦？”玉呤珹轻咦一声，而后道：“你并无大过，为父只恐你于异乡滞留未归而生变故，且有几日间洞悉天下的澄漪夫人似也与你失去了联络，故而急召你归国，身为我璜渭封国的世子，万万不容有失，却不料啊，你那三弟假你之名，行事有些极端，也是为此稍稍的引出些不快，但是吧，另有一事你或许已然略有耳闻，叶纵封国竟已将其境内三郡十七县赠与我璜渭，为父我却为何接纳这份厚礼呢？誒，那可是我璜渭近千年来首次开拓了疆域，同时亦可算作笙儿你的功绩了。”玉锦笙道：“然而……昆甲帝国自开国以来，不过最初数十年间常有变动，此后约一千八百载中，七大封国已成，疆域鲜有增减，而今父王此举是否有失……”一语未了，便听玉呤珹道：“嗯——嗨呀，这‘鲜有’亦非全无，倘若自那开国以来，全无变动，则七大封国至今亦不存在嘛……况且常年疆域的稳定同样意味着他国以疆土相赠之事几无先例，既如此，又何必忧心未来之事？你父王我自来便是一个‘守成之主’，但也知晓，开疆拓土于一个君王而言乃是莫大的功绩，足以为子孙后世所传颂啊。”

一语言尽，见玉锦笙并未提出异议，玉呤珹又问道：“笙儿呀，此半载光阴求学于异乡，幸得澄漪夫人暗中传讯，为父亦可将那方天下略窥一二，却原来彼处不同于本国，自汉以来，更有数代王朝之兴衰，它们均是因何而亡？你且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