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偶作仙师（其三）

而周德乐见她不回话，也未曾急速离开，于是说道：“本大仙乃天界之人，怎会不识得你那金卉庄女公子其人？今日本大仙便实言相告，吾不仅与她相识，更是她的师尊。”那少女闻言，双眼一亮，转回头来欣喜地说道：“真的吗？那你果然很厉害诶，以前一定吃过很多提升体内灵能的食品吧？哪一种最好吃呢？”周德乐闻言，暗呼此人思路清奇、令人无语。但这个念头刚起，便听那少女又道：“不对，你总想骗人，我家女公子早已遵照家主的吩咐拜孔先生为师，又怎会另拜他人？她绝不是那样的人。”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孔先生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周德乐闻言，再次开启了忽悠大法：“非也、非也，这正是那位孔先生的要求，须知自那元封2年，至眼下的乾隆16年，这凡间已历一千八百余载，这求知之路，也当与时俱进，方可更上一层楼。那位孔先生先前曾于本大仙有过一番精妙绝伦的辩论与交谈，最终自愧不如，为了不耽误那位女公子的前程，便提出让其拜于吾之门下。”那少女闻言，再次惊奇地问道：“真的吗？真的还有比孔先生更加博学多才的人吗？”“人可能是没有了。”周德乐继续忽悠道：“然而吾为仙界天琼山、蜀华派入世大仙乐真人是也，自非凡间一众儒酸文士可比，那位孔先生，若在凡间或可令世人称颂一句‘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然在本大仙看来，此人无苏秦之口、无卧龙之谋、无奉先之勇、无太白之才、无三藏之念、无鹏举之志、无天汗之威、无悟空之能、无伯温之机、无润芝之魄。你若不信，大可与本大仙一同验证。”那少女静静地听着，原本只是有些懵懂，待得听了最后一句，面露惊恐之色，好似当代某些见了严厉班主任的小学生，说道：“啊……不行，如果去找孔先生的话，他定会再次惩罚于我，怨我贪吃、贪玩，是金卉庄之耻，萁儿……萁儿现在绝不可以回去……”

如此一来对于周德乐来说可谓正中下怀，他之所以说出上述那番话也是有多种准备的，首先赌一波那少女不敢去，毕竟从之前的对话中便可大致猜出她对孔倾儒是既敬重又惧怕的；其次赌她和金菛棠等人一样来自西汉，那么自然也就不知道诸葛亮、吕奉先、李太白之类的人物，即使问起，自己也可以给他们分别安上一个神仙的名号进行忽悠；最后嘛，即使她真的提出要去，自己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还是那句话，凭借两千年的巨大时间差，孔倾儒即使再如何才华横溢，在自己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就算当真辩论起来，自己纵不敢说稳操胜券，也至少有九成的把握胜出，最后还能当着对方的面说上一句“孰为汝多知乎？”如此岂不美哉？

而眼下，这上述的一切几乎都省略了，少女只是坚决的表示自己不能去见“孔先生”，并未多问。如此对于周德乐来说，虽微感好奇，但到底是省去了自己一番口舌，还是蛮不错的。就在这时，只听那少女说道：“既然女公子已经拜你为师，孔先生也认可你有更大的学问，那么就让萁儿也来给你当徒弟吧，好不好？”周德乐笑道：“你若有诚意，本大仙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如此一来，原本的主仆将以同门平辈相称，不知你家女公子是否会介意？”“主仆？”那少女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似乎又想起什么，说道：“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你不用担心的啦，女公子她人最好的，一定不会在意这些哒。”周德乐闻言道：“如此甚好，既如此，本大仙便承认了你这徒儿，拜师礼亦可免去，只是如今为师需要你自报姓名，以检验你是否有那真诚之心，你究竟是哪个祈儿？”那少女答道：“我呀。我叫金妙萁，小时候听孔先生说‘妙者，精巧绝奂也；萁者，豆之茎秆也。’但是呢，很少有人称呼我的全名，无论是玉大哥还是女公子他们呢，一般都是唤我‘萁儿’的时候多一些啦。”周德乐一听，暗道：好家伙，我还以为是那个鲸精，原来是根大豆秆子，话说这金卉庄二女起名那都有点奇葩，一个是菛苳草旁的小苹果；一个是精美的大豆秆子，这若是不解释字义还好，一说出来简直可谓瞬间掉价啊。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的名字也不过是巧克力搭配可乐；给罗慕清的一马一鹰起名的本意也不过冰棒和雪糕而已，当即便也“释怀”了。

这时只听金妙萁说道：“师尊，让萁儿带你去玉琼庄见见玉大哥好不好？”周德乐答道：“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之前损毁了本大仙的重要飞行法器，如若腾云，又需依天庭规划路线而行，只会与那玉琼庄失之交臂；但若徒步而行，受山川所阻，却不知须得几时方至，似这般该当如何？”“简单呀。”金妙萁说道：“我既入师门，自当为师尊效力，让萁儿用法术相送一程就好啦。”说完，双手食指同时伸出，凌空刻画着什么，周德乐看了若干秒，发现似乎是个甜甜圈，但这种东西最早也得到19世纪初期才有，她应该不会知道才对。

后来片刻，只见金妙萁将双手食指并在一处，而后猛然向左右一分，有些类似做拉面的其中一个小步骤。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直接在她两指左右分开的“路线上”出现一缕金色的雾气，这雾气不过三秒，便已凝实，当真如同一根面条，约摸有四尺长短，而后，在“面条”的两端如同烟花一般爆出许多金色的线条，这些线条同样得由虚转实，并迅速的自行拼接为一个以初始线段为直径的金色圆形图案，仔细一看，的确有些类似甜甜圈，不过让周德乐又联想到一类截然不同之物——在中生代海洋中繁盛的菊石。

待得此物拼接完成后，如风车般旋转着，落在二人身边。“好啦。”金妙萁兴奋地说道：“站上来就可以啦！玉大哥说，此物可以连续飞行三个时辰，九万里远，可以抵达蓝天之下的任何地方，不过若在蓝天之外的黑天中飞行，就不知道可以飞到哪了呢。”说完便迫不及待地站了上去。周德乐心中想到：“好家伙，三个时辰九万里，那就是时速7500千米，约等于民航客机的8倍，包子啊，如此比较起来你可太逊了。”当即也站了上去。

随即只见那东西再次飞速旋转，发出类似于“呜——”或“嗡——”的声音，让周德乐联想到某些金龟总科的甲虫，亦或大型蜂类的振翅声，但是却要响亮千万倍，纵然当代火车的鸣笛声，与之相比也是有所不及。

这种轰鸣持续了5秒后，那东西猛然一飞冲天，向东南而去。与此同时，轰鸣声也就此停息，转而便作一种较轻的“嗒嗒嗒”之声，如同蜻蜓振翅。周德乐不禁问道：“此物为何名？”金妙萁答道：“哎呀～这可难说咯，这是玉大哥送给我的，他说萁儿想怎样称呼都可以，即使吃了也可以。哦，对啦，萁儿最喜欢叫它‘呜呜飞饼’！”周德乐闻言心道：啥？这东西也可以吃？！那她到底还有哪些是不能吃的？唉，不过我觉得于其叫什么“呜呜飞饼”，还不如“泡面披萨”更形象吧？想到这里，他又在脑中询问系统道：“对了，所以你这包子是不是也可以吃？”系统答非所问道：“努力自我修复中，请勿打扰。”闻听此言，周德乐越发觉得自己的“包子”不及对方的“饼”了。

这一路耗时甚短，不过三分钟，那“飞饼”便已降落，下一刻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棵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松树，观其大小，怕是能有数千上万年的历史了。树干的直径，约相当于三名普通成年男子的臂展之和，注意这还仅是直径而已，并非树干的周长。同时，该松树高有150米以上，几乎抵得上罗慕清那支滑膛枪的极限射程，二人与之相比真如蝼蚁般渺小。且说此时金妙萁将飞饼重新化作气状收回，并取出那根串糖葫芦的竹签，飞至树干中段，约80米的位置，并将那根竹签插入树干中间的一个微不可查的孔洞中，顺时针转了9圈，逆时针转了6圈，而后又以左手叩击三次。随即只见那棵松树竟是从中一分为二，并分别向左右平移了三丈的距离，让出了一个宽比城门的通道。“可以啦师尊，请进吧。”落地后的金妙萁转身欢快地说着，而后便好似迫不及待地向其中走去，周德乐便也在其后相随。

待得穿过两棵松树后，周德乐大吃一惊，只见四周场景骤变，首先便见两名身穿棕红色铁甲、头戴武弁、背插双羽、手持长铩的武士列立两旁，看上去给人一种自然的压抑感，不过眼见金妙萁毫不在乎，自己作为“仙师”自然更加不必惧怕。于是他便可是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些威风凛凛的武士，发现他们共分25组，两两相对，每隔一丈便有一组，共计50人，他们的装束、武器、身高、体态均是别无二致，并且纹丝不动、一言不发，宛若雕塑。而此刻二人脚下是一条宽达12米，一眼不见尽头的白沙铺成的道路，蜿蜒通向远方，而道路两旁，则是大片青翠整齐的草地，很像当代公园里的人工草坪。走过50名武士侍立的区域后，一些近梯形的双层房屋映入眼帘，这些建筑，均为木制，不搭配任何瓦片、砖块，并且，这些建筑四面均有若干窗棂，大小、形状不一，有的呈方形、有的呈圆形，有的则恰似半睁开的眼睛，这些窗户，仅有木头支架，并无任何遮挡，看上去是真•四面透风。

又走一段路后，发现那白沙铺成的通道一分为三，按理说这也不算奇怪，关键是这三条路虽然都在同侧，但居中一条是上坡，走起来如同登山；偏左的一条是下坡，走起来好似坐滑梯；右侧一条十分平坦，和当代公园中的道路相似。到了近前，金妙萁毫不迟疑的选择了中间这条路，而周德乐对此处地形一无所知，故此只能选择尾随前者走中路。

走上去才发觉比预想的更加陡峭，这哪里像是登山，简直像是在爬一个硕大无朋、不见顶点的等边三角形，关键现在还不能召唤系统，那包子此刻是否修复完毕暂且不论，更主要的是一旦将其唤出，前面的女孩必然会不断地向自己索要点心，故此这路，必须得自己爬。

约摸行出千米，似乎终于到达顶点，该地又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卫士纹丝不动的站立守卫。周德乐正欲稍作休息，便听见金妙萁说道：“师尊，还有很多、很多路呢，这边来，我带你去见玉大哥，向他引荐一下，你既然比孔先生还厉害，说不定呀，还能教他制作些新东西呢！这样的话，我们都会感激你的，喏，快一点啦！”说完，背后那乳白色、半透明的披风再次浮现，随后不再逗留，向前一跃的同时，披风自行撑起，使得她如同高空跳伞般自山顶降落。周德乐一时有些无语，却不知自己该使用何种方式，但转念一想：此时她不在场，“包子”还是可以用一下的，只需即使收回便好。想到此处，他立即喊出系统将自己送下了山，并迅速收回。

与金妙萁见面后，少女感叹道：“师尊果然厉害呢！在玉琼庄我的呜呜飞饼都没用上呢，你是怎么下来的呀，和萁儿一样生来就会飞吗？”周德乐闻言，想也不想便答道：“那是自然，你切莫小瞧了仙人之力。”金妙萁闻言疑惑道：“咦，那么师尊之前为什么说不能驾云飞到玉琼庄呀？如果说那里不在天庭的规划路线上，那么这里也不算吧？”周德乐微一思索，道：“简单的很，本大仙一眼便即瞧出，此地不同于凡间尘世，故此……”话未说完，便被金妙萁笑着打断道：“当然啦，整座玉琼庄都是玉大哥的杰作，其中混含了很多灵气的！哎，师尊，你能不能感觉到呀？这些灵气作用可大啦，有的时候，萁儿不用吃饭，依靠吸纳灵气也不会饿的！”她稍显得意地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又道：“好啦，师尊，我们继续去找玉大哥吧？”说完，再次一蹦一跳的向前走去。周德乐也随即跟上，这一方面是他压根不了解玉琼庄的地形，若是无人带路，自己纵有系统，也不知该当飞往何处；另一方面是，他的确想见一见被金妙萁挂在口边的“玉大哥”究竟何许人也。

但是接下来的路，不由得让周德乐感到累成牛了。不仅都是山路，而且忽高忽低，有时就像爬三角尺的蚂蚁；有时就像滚入高尔夫球洞里的西瓜虫，而且那脚下虽然一直有那么一条白沙铺成的道路，但是经常遇见分岔路口，起初不过三五条路倒也罢了，谁知到了后来增至十几条，乃至三十条，成倍数增长，按说有个金妙萁带路，不必顾及太多，可是有时那少女选择的路，太过蜿蜒迂回，便如迷宫一般，不禁让周德乐怀疑是否又回到了起点。再后来有一些十分狭窄的山路，还不时有些手持长铩或环首刀的披甲武士来回巡逻，他们一个个的只会专心致志、整齐划一的跑步，从不特意“礼让行人”。有三次，周德乐都险些被他们撞下山去。并且，周德乐还发现这些人的肤色不太正常，竟酷似白桦树皮之色，乍看是白色，但其中透着姜黄，又混了点灰色，不知什么鬼。

当然，走这些路最要命的一点在于，几乎没有召唤“包子”代步的机会，仅凭自己的一双腿走这些过山车般的道路，又行出一程，周德乐暗中找系统统计了一下，自从进了这玉琼庄以来，都走了20里的山路了，若不是自己在穿越的过程中被强化了一波，此番怕是早已散架了，就在他想着金妙萁是否如同罗慕清一般，在有意试探自己本领，以及自己此番进入玉琼庄，是否如同展昭进入陷空岛一样凶险的时候，便听见金妙萁那甜美清脆宛若水果软糖般的声音再次传来：“就是这里啦，师尊，你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喊玉大哥出来接你哦。”

周德乐顺着她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少女走入了一个奇葩的，近菱形的入口，当她进入之后，那入口便被一层薄薄的，观感犹如锡纸的半透明褐色物体所封闭，同时上面有白光一闪，而后便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