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

人间下着大雪，一个少年持剑而立，他的身后，是无数具尸体和被鲜血染红的雪地。

他记不清这是他杀的第几个人了，他不知疲倦的杀了三天，杀光了昭月城里所有人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作为景国的帝王，他既不却城池，也不缺兵马。

恍惚间，他想起了前几天死在昭月城中的少女。

是为了……帮她报这个血仇吗？

苏辞渊扶额，低低笑出声来，可眼中，是掩盖不住的绝望和失落。

是他啊，是他亲手毁去她的希望，是他把她推向死亡，冷眼看她挣扎。她曾哀求他救她，可他却……却对她说这是她欠若蝶的，她要为此偿命。

玄衣帝王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最终抑制不住伤感，跪在雪地上，恸哭出声。苏辞渊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以前，林弦心里眼里只有他，可他却完全不珍视这份感情，现在，林弦死了，他才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当林家姐弟找到他的时候，少年帝王已经倒在了雪地上，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林沐熙对弟弟说：“快把陛下送回南乾殿，找宋太医给陛下看看！快去！”

苏辞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床前的一尊琉璃神女像，喃喃道：“林弦，这般卑劣不堪的我，是不是不配爱你?”

世人都说，神女可帮世人洗清最孽，那她可否，帮他洗清罪孽呢？他这双手，不知染了多少血，如今，怕是连神女都救不了他了。

“陛下，您的想开些，否则，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宋太医战战兢兢地说着，生怕苏辞渊拿他开刀，心里早就把若蝶骂了不下一百遍，这女人平时不是挺会勾搭人的嘛?!则么陛下病了反而不来了？

“知道了，退下吧。”

少年帝王做起来，挥挥手让宋太医退下，拿起神女像，垂眸打量着，神色平静，如同在昭月城杀人的不是他一样。这是，他听到一个虚空飘渺的声音。

“我可以帮你洗清罪孽。”

声音虽虚空，却肯定。

“谁？！”

苏辞渊警惕地看向四周，去看不到一个人。

“我可以帮你洗清罪孽。”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调变得平静。

“我知道你想洗清罪孽，你为替林弦报仇，不惜手染鲜血，也要亲自屠城，但是，你缺少的是力量，有了力量，你才能找到她，不是吗？”

苏辞渊惊讶的说：“你怎么会知道……可是，我还能找的到她吗？”

哪怕找到了林弦，他也没脸面对她，而且，少年在提起林弦的时候，心中只有愧疚，好像没有下人所说的爱。

“你就那么确定你找不到吗？哪怕再次相见，你们互为敌人，也终归是相见了，不是吗？”

声音幽幽的传来，回响在宫殿之中：“每个人的星宿，都在我的掌控中。一如我知道林弦会死一样，我提醒过你，可是你没听。现在，我助你找回她，如何？”

苏辞渊想起，自己确实收到过提醒，但他没当真，他承认自己已经心动了，只怕对方是魔物……

不过没关系，走头无路的人，谁会介意与魔做交易呢？或许说，与神做交易。

“好，星辰神女，我答应你。”

星辰神女整个人惊恐至极，这个凡人，不但知道她是谁，为了套她的话，既然装傻充愣！问题是，她没发现他是装的。这个凡人，岂不是也知道星宿的秘密……

“不必惊慌，星辰，我只是用幻颜珠，探入了你的内心。”

我是凡人，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你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