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莉穿上新买的黑色裙子，郑重地将琴酒送给她的蒂凡尼项链戴上。

下了楼，看到琴酒斜倚在保时捷驾驶座的车门上，指间夹着香烟。今天的琴酒有些不一样，脱下了惯常会穿的黑色长风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西装，衬衫也是黑色的，领口处夹着银色的领角夹，他也没戴他那标志性的黑色礼帽，而是用黑色发圈将一头金发扎了起来。

两个人对这次的烛光晚餐都很重视。

“请，宫野小姐。”琴酒为雪莉拉开车门。

“盛情难却。”雪莉挑了挑眉，跨步走进车里。

晚餐是雪莉想吃的生蚝，干冰铺在生蚝下面，阵阵白气氤氲着升起来。

粉钻生蚝入口口感较脆，最开始尝到的是海水的咸味，之后变成生蚝的鲜甜，搭配上鱼子酱，生蚝的汁水在口中爆开。

“嗯，很脆很甜。”雪莉评价道，转而又夹起一只金皇御生蚝。

金皇御生蚝入口便是极致的鲜甜，几乎没有什么咸味和腥味，紧接而来的就是一阵回甘。雪莉用贝壳勺子舀出一点鱼子酱摆在肉上，一起送入口中，极致的鲜味占据了整条舌头。

“很鲜。”雪莉接着去拿下一个。

菜单是琴酒指定的，但他看起来却对这些生蚝兴致缺缺，他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绯色头发的女孩身上。

看着她洁白如玉的手臂，脖颈，有着蓝色眼睛的美丽脸庞，琴酒用眼神一点点舔舐着雪莉的一切。

在组织的十几年让他无法违背组织的命令，但明美的死也让他和雪莉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

琴酒现在后知后觉地后悔起来，或许不应该那么果断的，或许还有其他什么方式可以套出那十亿元的下落。可十几年的行事风格让他根本没有多想，就做出了最有效率的做法。

好好享受最后的晚餐吧。琴酒将其余的杂念甩出脑海，珍惜这最后的不明真相的时光吧。

再漫长的晚餐也不过就是几个小时的时光，终会有结束的时候。

雪莉从椅子上站起来，理了理黑色裙子的裙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AA这种晦气的话了。”

琴酒不置可否，“或许宫野小姐也从来没有跟我客气过。”

晚餐结束的时间已经很晚了，琴酒走在雪莉身边，又为她打开车门，似乎今晚要把这绅士的派头做足了。黑色的保时捷356A划过夜间的米花町，越过喧嚣的城市和炫目的霓虹灯，直直向组织的公寓楼驶去。

最终还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雪莉下车，裹紧了琴酒为她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回见，衣服之后再还你。”她扭身走进公寓楼，就象以往的每一次约会之后一样。

“回见。”琴酒听到自己说。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琴酒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烟雾顺着气管流进肺里，尼古丁在血管里奔涌，带来熟悉的松弛感。

琴酒深吸一口之后就把烟从嘴边拿开，看着它在夜色中慢慢燃尽，直至最后一点火星熄灭。

终于还是到了这样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