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17

翌日，四人来到大梵音寺，只见寺庙庭院中正密密麻麻地坐着数百个和尚，手中锣鼓声响起，一同颂着经，颇有几分佛意。四人走到寺庙大堂之中，无心从自己的长袍之内掏出了一个包裹，神色郑重，缓步走向前将那包裹内的东西打开，放置在了佛坛之上。

“那是什么？”雷无桀问道。萧瑟皱眉看了许久之后，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舍利？”雷无桀：“舍利？”润玉解释道：“有一些高僧坐化后，经火焚烧仍有珍珠般的物体不融不灭，便称舍利。”

无心将那舍利放置佛坛之后，缓步走了下来：“大家都说老和尚他死了以后身体瞬间尘灭，但其实在那灰烬之中，还留了这一颗舍利。我便想，不远千里也要将这舍利带回到这于阗国里，老和尚生前回不到这里，死后应该回来。”无心说完后端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手中轻捻佛珠，竟跟着那庭院中的三百和尚一同颂起了经文。而随着经文颂声，那舍利子竟忽然发出了阵阵金色的光芒，佛坛之上虚虚幻幻仿佛出现了一个身影……

“这……”雷无桀大惊，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萧瑟和润玉伸手止住，萧瑟轻轻摇头：“别说话。”那佛坛上的身影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实，却是一个披着灰袍，眉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僧。那老僧踱步从佛坛上走了下来，望着端坐在地上的无心，弯下了身，轻轻抚他的头：“傻孩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师父！”他跪拜在地，眼中泪水汹涌而出。“莫哭。”忘忧微微含笑，“你该回你自己的家了。”“无心的家便是寒水寺。”无心抽泣着说道。

“真是个傻孩子，寒水寺只是你暂时栖息的地方，如今你长大了，该回自己的家了。你的家在一个很自由的地方，乃方外之境，天外之天呐。”忘忧摇头。“不，弟子哪也不去，弟子只想回寒水寺。”无心此刻却像一个倔强的孩童般重复着这句话。

“真是个傻孩子，也只有那些人认为，你会成为这颠覆天下的火种。”忘忧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求师父指点无心的路。”无心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忘忧的背影。忘忧：“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并非师徒，只是相互陪伴着走过了一段路程罢了。如今我陪你的路已走完，前面的路，便只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了，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勿忘本心，切莫回头。”“无心谨遵师父法旨！”无心用力磕首。

忘忧没有再回头看无心，走过润玉身旁时，轻声道：“多谢小友。”，润玉朝其行礼，目送着他往前一步一步走着，身影一点点地消散而去。

“这是鬼……么？”雷无桀身影微微有些发抖。“据说佛门六神通中有一门叫‘漏尽通’，人虽死，元神亦可保持不灭，直至最后一丝凡尘执念散去。”萧瑟也是第一次看到人死后，元神不灭，终知佛法奥妙，不可妄言。

无心也站起了身，擦去了脸上的泪水，长袍一挥，再度变成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和尚，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趴在地上哭闹着犹如顽童的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走吧。”“这个时候，就别装出那副白衣胜雪的样子了。刚才，我们可都看到了。”萧瑟讽刺他。“哎，本想成为那种玩世不恭却又孤傲于世的超脱之人，可没想到一个老和尚我竟然都舍不得了，失策失策啊。”无心笑嘻嘻地说道，“但老和尚说了，前面的路，还是得自己走。”

“忘忧大师佛法奥妙，但有句话说的不对。剩下的路，倒也不是你一个人走。”萧瑟幽幽地说。“还有我们一起走。”雷无桀和润玉一起笑道，四人大踏步地向门口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