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的告白

“你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牧遥气急败坏，一个反折手，挣脱束缚，抬掌扇了女使左右一耳光。

我倒忘记她会武。

只是下一秒，更多护卫上阵，不消半刻钟便将她拿下，绑了送回大爷府上。

回到小院，等了一下午，果不其然，仲夜阑打上门，为牧遥撑腰。

梨花庭院，落英缤纷，雪满梢头，他一身黑衣，勒紧腰身，款步匆匆。

一把抓走我手里的绣品，撕烂了去。

“牧遥究竟得罪你什么？竟让人掌嘴。”

又是这样，从前我们未和离时，他也听风就是雨，总为牧遥责备我。

解释了也没用，早习惯承担所有罪名。

何况我已经瞥见家主的鞋尖。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你？”

他抬起掌还没打下，斜刺里的人影便等不及。

“住手，师兄莫要偏听偏信。”

仲溪午跑得飞快，带人拦截他。

那些护卫和女使可不惯着牧遥，将她如何不敬，编排家主的话学了个十顶十。

大爷一脸狐疑：“牧遥绝不是这种人。”

“师兄信任她，我也信任浅浅，这些下人是我的人，没必要说谎。”

仲溪午踉跄半步，临走放下狠话。

“华浅，这次的事我不追究，劝你别再动歪心思，我这生只爱牧遥一人。”

什么？

他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该不会以为我和牧遥争执是为了抢他吧！

家主揣着笑送走他，背在身后的手早就捏成了麻花。

我得避避。

“回来，浅浅莫走！”

被他拉回身，靠在崎岖蛇蜒的梨花树下，白色秋千摇摇晃晃。

一树梨花雪坠落，满载白头，连鼻翼上也搭了小小的冰晶，随呼吸消融，衬得他鼻头红红，透着冬日暖阳的圣光，纯洁无暇。

“家主，我没有欺负牧遥。”

“我知道，浅浅就算欺负了旁人，也有我撑腰，你只管打开心结。”

我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恶女，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若我做了坏事，家主怎么办？”

他怔了半刻，单手搂紧我腰身，另只手调皮刮动我鼻骨，温暖一瞬而过，鼻尖痒痒的打了个喷嚏，一下扑进他怀里，抱了个结实。

“家主……”

鼻腔内外温差，有些堵塞，声音也翁翁的。

他打横抱起我回暖阁，熬煮茶水驱寒。

看到他熟练地做这做那儿，我泛起困来，在美人榻上托腮酣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唤我。

“华浅，其实我喜欢你，比你喜欢师兄还要早。”

悠悠扬扬，清润甜爽的闷沉男声断断续续传来，敲在梦境漩涡。

“十岁的时候，你入仲氏园参加晚宴，弹奏琴曲，技惊四座，成为煌城有名的才女，我那时便被你吸引，心想世上怎么有那么好看的小仙女。”

“十二岁时，我买了最好吃的糖葫芦去找你泛舟游湖，可你全程只看师兄。”

“十三岁时，得知你喜欢白色衣衫，从此我的衣橱里，满目素白。”

“十六岁……呵呵，我以为再等等就能让你爱上我，却听到你和师兄酒后乱性的消息，独自在摘星楼吹了一宿的风，第二日忍着心痛为你下令结亲。”

“原以为，只要我不说出口，就能默默守护你，注视你，躲在人潮中爱着你，可命运弄人，差点看你死在眼前。”

“从旅馆外将你救回那日起，我便发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包括我自己。”

有一双手覆盖在脸上，轻柔抚摸，好暖啊，贪恋地伸舌头舔了舔，整个人便被拥进了怀里。

一声又一声饥渴的告白，真让人心安。

“浅浅，没有你，我真的会死，再也无法忍受失去你，留下来，嫁给溪午，好吗？”

如果真的有人爱我如命，再赌一次又何妨！

说不出话，但好想伸手和他拉勾。

小时候，不知道和谁拉过勾，承诺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同意了？”

嗯……

这个呆子喜极而泣，真快勒死本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