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5

一道凌厉的剑气从无忧的背后袭来，无忧虽躲闪及时，但还是受了波及，脸上的面具一分为二随之掉落。

身后一个头戴玄色宽抹额，手中执剑的黑衣男子缓缓走来，看着台阶下狼狈不堪的寒衣客，嗤笑一声：“寒衣客，没想到你连个小女孩都打……”不过。

话未说完，东方之魍悲旭在看到无忧的脸庞时，就僵在了原地。

脑海里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悲旭的思绪回到十五年前的那座庭院里：

年纪大约二十岁的女子挺着大肚子，端着一盘糕点而来：“阿旭，先休息一会，吃块桃花酪再练吧。”

七岁的悲旭没有停下挥剑的动作，他全身大汗淋漓，但眼神坚定不移。

“不要！我要像姝姐姐一样，成为这天下第一剑客！”

……

悲旭在入无锋之前不叫悲旭，他曾经叫邱旭，是象征着光明和希望的旭。

邱璟姝是他义父的女儿，是将他视若己出的长姐，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

回忆从十五年前拉到九年前：

“阿…旭，快离开…这里。”

“姐姐……”

“去找姐姐的阿煜…还有无忧…好不好？快离……”

十三岁的悲旭亲眼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没了生息。

那年他的姐姐，不过二十六岁。

那年他又变成了一个没家的小孩，他找不到姐姐的阿煜，也找不到姐姐的无忧……

一道无锋示意撤退的哨声打断了悲旭的思绪，回到现实中， 眼前是和他的姝姐姐容貌有着八分相似的小姑娘，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寒衣客觉得这个新上任的魍有些不对劲 ，喝道：“悲旭，你在愣什么神！快杀了她！”

悲旭缓步走向无忧，直到无忧面露警惕之色，停下脚步：“你叫无忧？”

无忧皱眉反问：“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姝姐姐的女儿。

悲旭轻笑一声，看向地上断裂的刀，问道：“这是你的刀？”

无忧没说话，脑子里在思考这个奇怪的人想做什么，他对她没有丝毫杀意。

除了刚刚偷袭的那一剑。

悲旭又轻笑一声，仿佛是喜极而泣，眼尾溢出一滴泪水。

他抓起地上的残刃，猛然飞身掠至寒衣客身前，一把将残刃插进他的脖子。

“你——”寒衣客双眼圆睁，倒地不起，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悲旭。

悲旭嫌恶得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你为什么不杀我？你认识我？”无忧不解。

“你很像你的母亲。”

悲旭没有回头，丢下一句话就不见了人影。

他如今深陷暗无天际的黑暗之中，这九年来，他从最低的魑一路晋升到如今的东方之魍，他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他回不了头……

无忧见人离开，全身霎时卸了力气，看来又是她那早死的白月光母亲救了她。

金策回来时碰到了一身重伤的宫尚角，宫尚角在知道他的母亲和弟弟平安无事后松了一口气，和金策一同赶了过来。

就见无忧瘫坐在台阶上，不到两米的台阶下还有一具无锋的尸体。

金策快步跑到无忧身前，紧张地查看她的伤情，“小姐，你受伤了？”

宫尚角也蹲在她面前，柔声询问：“你还好吗？”

无忧看向金策和面前十七岁左右一身蓝袍的宫尚角，摇了摇头：“还好，受了点内伤，无锋应该退了，刚刚听到了哨声。”

宫尚角扭头看着死相极其难看的无锋尸体，脖子上还插着一片残刃，还有不远处两柄环刃，惊讶地看向无忧，道：“这是无锋的北方之魍寒衣客，是你把他杀了？”

谁能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竟然把无锋的魍杀了。

无忧没有回答，人算也不算她杀的。

宫尚角全当她默认了，仔细打量眼前的无忧，一双灵动的眼睛，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沾了鲜血，脸颊散落几缕碎发，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破碎感，让人心生怜惜之意。

这时，天空下起了柳絮般纷飞的大雪……

无锋因为对宫门地形不熟，久攻不破且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撤退，但宫门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死伤惨重。

执刃宫鸿羽、徵宫宫主宫衡徵重伤，商宫宫主宫流商成了废人，角宫宫主和多数成年男子战死。

宫鸿羽的弟弟宫墨羽和弟妹孤山湉战死，留下唯一的儿子，十八岁的宫唤羽。

清理了一片狼藉的现场后，宫门挂满了白色灯笼，后山密道的妇孺全被送回了各宫。

无忧没有回后山，她独自游走在冬夜里的冷风中，踩着飘落在地的纸钱，鼻尖是未散的血腥味，耳边是到处的哀嚎之声。

无忧站在巷子深处，愣愣的看着自己手心的伤口。

茫然的眼神逐渐转为坚定，她明白了日后所要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