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风景都是清一色的森林和山地。阴云密布的天空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而天上有一艘不明飞行物正在朝着远处驶去。
“还有多久才能到家？”
“嗯，我已经看到城市了。”徐诺说道。
泡落坐在后座。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得到充足的睡眠，刚刚还停下来去服务区吃了饭，所以她有点无所事事了：“你说，我们回去时候洛姐姐看到我们完好无损的样子，是不是非常带有惊喜感？”
“你在飞舰上面吃这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回去被她知道了，你的晚饭甜点肯定又没有了。”徐诺开飞舰，但是泡落一蹬腿就叫起来：“哎呀怎么可能？徐诺你肯定为我考虑考虑的吧——”
就算泡落怎么恳求，徐诺都不可能给她求情：“不行，你乱吃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对了。”
“哦对了，你的小说怎么样？”徐诺故意提一嘴，泡落立刻乖乖坐好：“什么？什么小说？”
“不要不懂装懂哦——”徐诺无形邪恶的爪牙就要伸向泡落，泡落往后一靠：“喂喂喂，出来一个月，我、我灵感有了！马上回去写！”
等到飞舰进入城市低空轨道时候，徐诺才松了一口气，点按飞舰自动进入自驾驶模式：“呼，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家了。”
“嗯。”泡落有点迫不及待：“现在非常非常想要见到洛姐姐，已经快要达到顶峰了……”
“我说，一个月前你还在想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玩两个月。结果你反手就抱洛斯特的大腿。”徐诺扶额：“我觉得……你应该和她绑在一起。”
“别，我不要。”泡落这个时候拒绝她的说辞：“其实吧，她也是一个严格的老师……”
“你不是喜欢叫她洛姐姐吗？”
“但是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们家的老师！”
“好了好了。”徐诺解开安全带：“到了。”
她们的家在一处靠近公园的街道中间。飞舰缓缓停落，泡落跳下来，看到家门完好无损的，那种熟悉感又回归到了她的生活中，连着潮湿的地面都有了亲切感。
“这里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啊。”徐诺刚将飞舰停在旁边，泡落摸了一下护栏的地方：“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灰尘？洛姐姐是不是偷懒了？算了，她偷懒也不是不可以……看我的！”
泡落使用了小手段打开了门，打开的时候她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有重物压着门呢？”
“是吗？我看——”徐诺握住泡落的手：“你先……你先站在旁边，先不要进来。”
“咦，为什么？”
有一抹红色的液体顺着门缝流淌下来。
流宵悄悄地探头门缝，也同样露出害怕的表情：“啊！这是什么！”
徐诺打开门时候，门外的光照到了门后面靠着的女孩。
女孩闭着眼睛，双手紧紧贴着门，似乎不想要什么人进来一样。
她的腹部有鲜红的血迹，门外护栏已经积满灰尘，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所以很显然，她已经死去很久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面容就像是刚刚死去一样，脸上竟然还有活起来的红润，好像她只是睡着一样。
“茜鸟！”泡落扑上女孩的身体：“……不对，其他人呢？”
徐诺打开里面的灯，她瞳孔一缩。
昔日温暖的，清澈明朗的读书声已经不见了。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大人听故事的时光，已经不复存在。
她的脚步都带着颤颤巍巍。她显然不相信，她不相信……
她没有听到摆钟的滴滴答答声音。
钢琴旁边，始终会有她那熟悉的身影，在娓娓道来音乐中的美妙篇章。
这里的血迹已经干涸。她蹲下来抚摸其中一个孩子的脸。
这里最小的孩子才五岁。
最大的……她便是最大的。
她无法想象她们看见罪魁祸首时候，痛苦贯穿她们身体时候，究竟带着怎么样的绝望心情。
只要她们来得再早一点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些了呢？
为什么生活的命运又一次给她们这样的玩笑呢？
徐诺左手捂着自己的脸，再冷静的她，看见自己从小到大至亲的好友沦为死亡的阶下囚，她无法做到心如死灰。
“斯卡芙……”她看到以前最依偎自己的女孩，再无那双清澈的蓝眼望向自己。
洁白的裙子上还有颜料的痕迹，但已被赤红的血色污染。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再无人听到她们诉求过的愿望。
她记得斯卡芙生前许下来的愿望其中之一就是，她想要画出最漂亮的景色。
——
“徐诺姐姐，我可从来没有看见你真正笑过呐。”
仅十岁的斯卡芙脸上带着羞涩，跪在毛毯上指着书本里面的内容说道：“我很喜欢这个画面，你看，好像是其中一个星球的世界。我忽然就想要学画画了。”
“哦？为什么？”徐诺当时抚摸她的头。黑色的发丝柔软得很，徐诺喜欢揉她的头发。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给她们画外面漂亮的世界了。虽然我们不能出去，但是你不渴望外面的世界吗？”
——
而那位羞怯的女孩灵魂从此随着时光消散于灰尘之中。
无了身影，无了笑容。
女孩手上还有画笔，旁边倒下来的画板上……徐诺扶起来画板，看到上面画的是她们一起的合照。
所有人开心的笑容。
这是她为此想要看见的【美景】。
徐诺站起来，她看到泡落将茜鸟，还有其他女孩拖到一起：“对不起茜鸟，对不起小椰。”
孤儿院的大家大部分都没有名字，都是自己取的，有一些还是外号。
但是就是没有名字，所以才使得他们不合群。只有在这片小小的地方，她们聚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所以因为这个孤儿院，她们又重获新生。
只是现在，又把他们打回原形了。
“楼上还没有探索。”泡落哽咽几下，抹掉了眼泪：“徐诺，我们要打起精神！”
“我知道。”徐诺咳咳两声：“我们先把她们放在毛毯上吧。地板冷。”
两个人将女孩们放在宽大的毛毯上。她们死去的模样如同睡觉，要不是腹部淌血，她们就真的以为她们倒在地上是在睡觉。
望着这五个女孩，一个个都是腹部受伤，看上去像是刻意这么做的。
“走吧，我们先去楼上。洛姐姐还没看到。”
泡落随身没带纸，她拂手用力量弄去自己的鼻涕和泪水：“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吗……我们还能去哪里呢……”
流宵抱住泡落，她的泪水也滴落在泡落的衣服上。因为同为命苦之人，所以也无法触碰光明的天空。
但她们还活着。
徐诺走上楼，上面还有两个人倒在地上。她左顾右看，还是没有发现洛斯特。
洛斯特不在，灰河也不在这里。徐诺手握紧，她咬着嘴唇，还是努力使自己坚强起来。
她是不是被那些杀害这些人给抓走了？
这个想法萌生出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伊雪！”
“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害她们……”泡落扯了扯徐诺衣服：“怎么办，洛姐姐是不是被那些人抓走了？”
“哐当！”
这个时候，衣柜里面发出来一点点响声。徐诺立刻警惕起来：“泡落往后退！我过去看看。”
“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泡落有点担心：“我们的信息素隔离带已经失效了……”
“我还没感觉到有a出现。”徐诺说道，“大概不是a。”
徐诺挥出力量打开衣柜，发现里面蜷缩起来一个女孩。
女孩瑟瑟发抖，而且脸色苍白，似乎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差别了，但是徐诺还是认出了她。
“是灰河！”徐诺将灰河抱出来，灰河一被触碰就有剧烈的反抗：“别碰我！坏蛋！”
“是我，还记得我吗？”徐诺抱着灰河。灰河愣了一下，随即趴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通过灰河断断续续的回答，大概知道的事情原委。昨天忽然有人闯入这里，将这里的人全杀害了。
“洛姐姐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她说我躲在这个衣柜就可以了。”灰河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她缩在徐诺怀里：“可是，透过门缝，我看到伊雪……”
“没事，还有我们。”泡落尽量让自己做出坚强的表情，不能让灰河知道自己哭过。
“按道理来说，他们肯定会搜索这里的所有地方。”徐诺思考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害我们。”
“孤儿院里的大家都那么和睦相处，大家都是o……”灰河的泪水被徐诺用手拂去：“嗯，起码我们还在这里。”
“对了，在衣柜里面时候，我听到那些人在一楼打开了什么东西……但是一楼，除了洛姐姐的房间和茜鸟，斯卡芙她们四个，就没有了。但是我听到了机器的声音。”
“机器？”三个人互相对视。
她们将二楼的其余人弄下去。一共七个女孩，都躺在毯子上，如熟睡的孩子，进入温柔的梦乡。
只是，梦乡的尽头，即是死亡方舟的驶去。
驶向虚实不分的天堂。
“我们四处找找吧，看看一楼有什么机器发出来的声音？”
泡落手中的泡泡游向高空，在天花板顶上驻足：“啊，有了！”
灰河闭上眼睛，她的面前墙壁忽然呈现扭曲的形态。随后是她听见的，熟悉的机器咔哒咔哒声音：“对，就是这个！”
墙壁凹陷进去，露出黑暗通往下面的楼梯。
“这是……密室？”
“我们在这里生活几年了？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密室？而且看这痕迹，起码得好久之前建的了。”徐诺抹了一把暗室门的缝隙，“也许是我们出生之前？你们看这腐朽的模样。”
“也许是吧。”
灰河周身发出灰色的星尘光芒：“我来制造灯光。”
“omega的力量微乎其微，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说出来。”
“我只是想为大家出一份力。”灰河性格比较内向，但是她有为大家服务的炽热的心。孤儿院里的大家都知道，所以一直会包容她。
“嗯。我知道了。”徐诺摸摸她的头，灰河皱起眉头：“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暗室下面是看不见的楼梯。灰河的力量自上而下照亮整个密室。
说是密室，更不如说，这是一个地下室。
等她们完全降在地面时候，泡落打了一个喷嚏。
“看来这下面有东西。”徐诺也感觉有点冷，“只有一个门，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因为这里，而杀了她们？”
“那些人就应该下地狱！”灰河愤怒极了，泡落拉住灰河的手，徐诺说道：“要不要拉我的手？
“不行，我已经拉住灰河的手了，不能再拉你的！”泡落摇摇头。
徐诺打开门后面的开关，一下子这里就照亮了。
她们的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水球，被盛在机器之上。里面还有波纹浮动。在四周墙壁上折射好看的波痕。
水球被放在凹槽里悬空着，而水球里面的东西……居然是一张纸？
为什么会是一张纸呢？徐诺思考起来，做实验的人不可能将一张纸放进去，那么就是这个东西看上去像一张纸而已？
“这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资料？”灰河有点难以置信，水球旁边是控制台，而它的下面就是会议桌。
会议桌没有椅子。灰河纯粹只是觉得像会议桌而已。
“这是什么？第10008次实验，结果……无合格人选？”
“他们实验这张纸？怎么想都有毛病吧！”泡落感觉人性的邪恶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她们的性命还比不上一张纸？”
“等等？”她翻过页，瞳孔放大：“实验人……茜鸟？”
灰河念出来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看到，上面的人选里，她们十个人都在其中里面。究竟什么时候，她们被当做试验品了呢？
肯定不可能。
她这么心地善良，大家这么温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我们把这些资料带走，然后封了这里。”徐诺说道，“那水球里面的东西销毁。不能留在这里，我们也得赶快出去。”
“等等！”泡落这个时候叫起来，然后她压低声音看向众人：“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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