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雪宫一如既往的寂静。
最高的一处雪山顶上,那座禁锢少年自由的院落重新有了人气儿。
不过这次,院外无人看守,住在里面的人也非不情愿。
“都什么时辰了?快醒醒!真不晓得这么懒惰的人怎会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和毒术...”
听到屋里呼吸平稳,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宫三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嘟囔嘟囔着停了手。
宫远徵裹着厚厚的貂裘,任劳任怨地咚咚咚敲着门。这是他哥请旧尘山谷外最好的绣娘制衣,亲自带回来送他当生辰礼物的。
本以为宫门四季如春,自己又不像宫子羽那家伙畏寒,这厚厚的貂裘该是束之高阁,有些可惜。
谁道命运安排好了一切。
在那冻死人不偿命的雪宫里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得陪着这病歪歪的人呆在这么高的雪山之巅。
鬼知道这上面有多冷!徵公子裹紧毛绒绒的貂裘,习惯性地擤了擤鼻涕。
“喂!林淮卿?醒了没有啊?林淮卿!病秧子?”
敲了半晌,屋里一直没有动静。
宫远徵急眼了,不会人看在眼皮子底下也出事了吧?
他赶忙提着厚厚的貂裘一把推开门向里面看去,屋里没人?榻上也没人?
还能去哪里?
宫远徵愁得这些日子连觉都睡不好,谁叫他哥觉得亏欠了人,把这么个病歪歪的麻烦精甩给他。
又是这事,又是那事的,搞得他都好些日子没回徵宫制药了。
“林淮卿!人呢?”
屋里不大,四处寻了无人。宫远徵干脆又吼了一嗓子。
人人都说徵公子铁石心肠,不会哭也不爱笑。可若真把人惹急了,生起气来准没好果子吃。
可宫远徵所有好果子都对这病秧子没效果,除了吼几嗓子泄泄火,他是真真儿找不见其他法子了。
一定是初次见面时欠他了,也不晓得得还多久才扯得平。
宫三磨了磨牙,如是想到。
寻不着人正在气头上呢,突然听见后屋有些细细的牙齿打颤的动静,宫远徵动了动耳朵,抬脚往后屋去了。
这个时辰沐什么浴呢?
掀开帘子,一股子寒气拼了老命地往衣服下钻。
宫远徵打了个寒战,瞧见一个横了几道长疤的瘦弱脊梁泡在浴桶里瑟瑟发抖。
他过去一试水温,果真冷冰冰的,水面上飘得还有些冰碴儿呢。
宫远徵一下就火了,“你又发什么疯?想冻死么?赶紧起来!”
瞧见一旁屏风上挂了里衣,宫三连忙把人捞起来用衣裳裹住,手触到的肌肤冰的骇人,来不及多想,他就立刻解了自己的貂裘把人裹个严实。
少年浑身直打颤,冻得不行,头发还滴答水。
宫远徵气得呼吸都重了,用上七成的内力把人烘干,然后把冰棍儿打横抱起,迅速塞进榻上的棉被里。
“你这人真是!大清早的非吓得人七魄丢了三魄!”
这一天天的,气上头,浑身都觉得不冷了。
谴责的话将将出口,却发现裹在棉被里的人紧闭眼睛,神色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