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今日聂明玦娶妻，清河聂氏排场不小，直到亥时他才顶着一身酒气入了洞房。

榻上坐着的女子听见动静便抖了一下，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里。

聂明玦走近榻边，冷声道：“躲什么？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好姻缘？”

不是我，是娘亲以死相逼。

“聂宗主说的是，我自小便恋慕聂宗主，还望聂宗主能让小女侍奉左右，方才只不过是紧张罢了。”

苏然从小便善这虚与委蛇之道，能将谎话说得比真话还真，聂明玦应该看不出来。

“过来，给本宗主更衣。”这女子说得还算真诚，聂明玦也不想太为难自己的新婚妻子。

“是，聂宗主。”她绕至聂明玦身后，踮脚替他褪去繁复的外袍，这排场真是太过了，一件外袍都这么重。

在她将衣物放至桌上时，聂明玦又问：“平时家里人都叫你什么？”

“回聂宗主，我大名苏然，家里人都唤我阿七。”

“阿七，倒是有趣。”

“聂宗主修为高深，也令无数修士拜服。”

聂明玦抬起她的下巴，“你倒是会说话。”

不会说话如何在聂家立足呢？

她缓缓道：“聂宗主今日饮了酒，可要吃些糕饼垫垫肚子？”

“要看怎么吃。”

聂明玦向来不近女色，如今瞧他的意思却是要我亲手喂他，怎会如此？

罢了罢了，一块糕点而已，我喂给他就是了。

少女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聂明玦嘴边，白皙的手在衣襟处接着糕饼碎渣，没有半分嫌弃。

他一愣，少女认真的神情令他心烦意乱，抓住她的手，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榻上带。

“我聂明玦一届武夫，受不得你这样的照顾。”

“是，我知道了，聂宗主。”

少女眼中的不解和委屈令他更加心烦，他背对着她躺下，拉好被子之后没多久就睡去了。

阿七呆呆地眨眨眼，晶莹的泪珠无声滚落下来，沾湿了嫁衣，他竟不愿碰我，也罢，不用受罪也不是坏事。

她亦脱去外袍，钻进被中，聂明玦仍未转身，这被子倒是匀了她一半。

“谢谢聂宗主。”

“睡吧。”

“是。”

可他若不碰我，这白布未曾染血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我自己咬破手指伪造？

也只能如此了。

“本宗主不会碰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但聂家不会苛待你，吃穿用度与我一样，主母的管家之权明日怀桑会交到你手上。”

“谢聂宗主。”

“只有一条，你若是做什么不利聂家的事，便不能活着出不净世。”

“是，阿七明白。”

二人背对而眠，一夜无话。

等她再醒来时，聂明玦已不在身侧，她亦起身梳洗，半个时辰后，等到了聂怀桑至此处移交管家之权。

她甚至十分感谢聂明玦昨日没有碰她，否则今日与聂怀桑的交接时定要出岔子。

她揉了揉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些，“聂公子可还有遗漏的？”

“没了，日后便麻烦嫂嫂了。”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麻烦，我的嫁妆里有些字画和折扇，已经叫人送到聂公子房中了。”

聂怀桑眼睛一亮，说了声谢谢嫂嫂就走了，留下苏然一人处理宗务。

当清河聂氏的主母好难啊，要处理家中大大小小的内务，从早忙到晚都觉得时间不够用，这管家之权我和聂怀桑还是一人一半吧，我的字画可不是白收的，明日我就去同他说，苏然半靠在柱子上，默默地想。

今日聂明玦应该也不会碰我，能睡个安稳觉，挺好，可事情好像不是我想的这样，他沐浴完在榻边就开始脱外袍，上了榻就褪去里衣，我坐在春凳上脱鞋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也轮不到她继续纠结，下一瞬，她已经被抱到了榻上。

我这鞋袜还没脱完呢！

苏然很快就顾不上了，聂明玦身量极高，几乎将她整个人拢在怀中，她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解开自己的衣袍。

他昨日不是不碰我的吗？今日是怎么了？

苏然慌乱之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下了榻，只说聂宗主自重。

聂明玦沉默片刻，披上里衣，招手示意她上榻。

“怀桑说今日的宗务是你处理的。”

“是我，可是有什么疏漏？明日阿七去改。”

“没有。”聂明玦塞给她一半被子，又道：“做的不错，明日我会叫怀桑与你一同处理，你可介意？”

“不介意，你们做主便是。”我还不想干那么多活。

“好。”男人揽她入怀，她靠着他肌肉虬结的手臂，强装熟睡。

最后却是真的睡去了。

他如何看不出这女子对他并无情意，但至少她还算有用，就先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