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间严格意义来说只能算是书房。
时影第一眼就看见地上放着一堆形状各异的木头零件,还有桑柘木,紫玄竹都是上好的木料,应该最近在九嶷山后山砍伐的。
除此之外以及一把还未上漆的弓,样式倒是与时人常用的不太一样。
再有便是桌案右边的小几上还摆着下到一半的棋局,奇怪的是只有棋盘上的棋子,并未看见其他的棋子。
陵泽施法将地上的东西都收回去,“你先坐,我去拿药箱。”
时影对那半幅残局甚是感兴趣,故而径直走到棋局前坐下。
青白对峙,正是云荒从青夔时期便有的宕子棋。
与中州围棋所用棋盘不同的是,宕子棋的棋盘则是用海蓝色砂子勾勒出天上地下四方六合的框架,宛若海上岛屿的格局。
双方各执一色,青子先行,白子跟进,轮流落子。谁先将六合方位连成一体,谁便是赢家。
这局棋很有些说法,青白两子你追我赶,其中虽然双方各有筹谋,布下暗子,但最终都被对方预料,故而所呈平分秋色之势。
这必是两个极为了解对方的人才能下的出的棋局,或者说,自己和自己下棋。
这局棋,青子先行,下一步,该白子落棋。
如果我执白子,那么该走…
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到纵横交错的棋盘上,手指触及之处,陡然间便幻化出一枚白子,与先前所布白子呼应,瞬间压了青子一头。
更神奇的是,时影落子之后,青子凭空又走了一步。
这个棋盘竟是一个法器。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玩具,用来娱乐的法器。
虽然只是一个玩具,但想要练成,需要在棋盘上刻上极为精妙高深的阵法,除了白寒苏也没有人会阵法做这种事了吧。
这个棋盘应该是刻绘了可以记录下棋方式的阵法,通过多次下棋便能模仿下棋之人的棋风。
换句话,就是说他这会相当和白寒苏对弈。
她的棋风诡谲多变,遇弱则强,遇强更强,一旦对上,属实有些难以抽身。
而且阵法衍生出来的白寒苏,比起血肉之躯,不会倦怠,不会分心,只会更难对付。
时影落下最后一子,还是平局。
自从到了九嶷山陵泽要么在教阿清学习术法,要么再尝试改进弓箭,总之很久没有用过药箱了,她又是一个习惯了去哪儿都将所有东西随身携带的人,乾坤袋里东西多,属实找了半天。
“实在抱歉,”陵泽拎着一个药箱出来,“劳你久等了。”
时影沉迷于下棋,倒也不觉得久,“无碍。倒是我多有得罪,打乱了你的棋局。”
“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小道罢了,我也不常玩,少司命若是感兴趣,赠与你又何妨。”陵泽眼角微微扬起,“也不致让它高阁蒙尘。”
这些年陵泽一直在研究数学和术法的区别,她模仿编程原理创造出新的阵法,并将其刻绘在特制的期盼上,再用灵力代替电力,竟然形成了雏形游戏机,虽然只能下棋。
而且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传音符(电话),留音石(录音器),水镜(视频电话、监视器),虽然这些都需要灵力激活,但这也说明电脑完全可以被制造出来。
不过可惜的迄今为止陵泽只弄出了基础的灵力驱动计算机,充灵(电)宝等,离电脑的出世还早着呢?既缺乏材料又缺乏技术。
当初再研究计算机制造相关的专业多好。
感谢国家感谢党。
扯远了,陵泽这会要做的是提取时影的血液,通过分析血液成分配置灵药替他解除咒术。
化学+生物。
再一次感谢伟大的社会主义教育,二十年年寒窗苦读果然没有辜负她。
学好数理化,不仅走遍天下都不怕,穿越时空混的风生水起也不在话下。
从药箱里拿出冰族工匠制造观微镜,摆好从冰族那边淘来的玻璃试管。
是的,冰族。
他们在远古时也是云荒上的居民,一度曾主宰过这片土地。然而在七千年前被星尊帝赶出了大陆,从此成了西海冰川上的浪人,乘着浮槎四处飘荡,空桑人称冰族人为“冰夷”。
这个种族在科技上十分发达,他们一族中除了以十巫为首的少部分上层阶级,其他人都专心钻研科技,现在已经有着相当成熟的科技文明。
所谓的观微镜,正是显微镜,便是冰族工匠制造出来的。
虽然冰族已经离开了云荒大陆,但他们之中还是有极少数人隐姓埋名生活在云荒,空桑人和冰族互相敌视,这些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陵泽曾经救过一对病的奄奄一息的冰族夫妻,斯年和长离。
他们既是夫妻又是师徒。
长离原是手艺极为高超的匠人,后来因为眼镜模糊看不清东西,便由唯一的徒弟斯年继承了衣钵。
斯年自幼父母双亡,拜长离为师时才八岁,那时的长离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姑娘,街坊邻居常说长离是养了个童养夫。
后来倒也真如此,两人结为夫妻,后来即便再苦再难两人都互相扶持,一直恩爱两不疑。
陵泽为他们医治时发现长离不过是高度近视所以才导致模糊不清,便向他们科普了一下近视可以通过凹透镜的方式能够将事物正常成像,达到矫正视力的作用,顺便提过一嘴凸透镜的放大成像原理。
谁知痊愈后不到五日斯年就把近视眼镜做出了,长离戴上眼镜后举一反三做出了望远镜,放大镜以及显微镜。
取了一滴时影的血后,陵泽就开始分析血液成分,多次确认后发里面有朱果,乌苏浆,化形果等灵药。
时影一边下棋一边关注着陵泽的动静,主要她的动静确实也大,时不时几种灵药混在药性不容导致试管都炸了,陵泽的脸都是乌漆墨黑的。
时影突然就明白了她说的旁门左道的意思,又捣鼓大概一个多时辰,陵泽终于顶着个大黑脸看向时影。
“可以了,少司命。”
“你确定这几瓶…”,时影看着眼前三瓶和泔水没什么区别的东西不由得头疼,“药水管用吗?”
陵泽现在这个形象很没有说服力,“当然。”
时影提出怀疑,“既然有用为什么要三瓶?”
“因为不确定药效持续时间啊。”
“可你方才还说管用。”
“你不喝永远不管用。”
最终时影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第一瓶喝下去,果不其然这个类似泔水的味道让他差点呕出来,但是他变成了一直洁白如雪软萌可爱的小兽。
时影气的连雪白的皮毛都炸起来了,圆滚滚的眼睛全是控诉。
陵泽连忙安抚他,“解咒解咒,你不变成动物怎么解。”
“再喝第二瓶。”
时影喝下去,又变回了人身,“解开了?”
“不一定,你再喝第三瓶,喝了如果没便回去,那才是解咒成功了。”
时影苦大仇深地喝下了第三瓶,同时不忘在心里问候重明。
但他明明想的是重明,喝了这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女子的背影。不用说,这药的功效定然是令人情动。
好在喝下去之后再没有变化,可算是成功了。
他真的不明白,怎么能有人把药弄得这么难喝?这算什么,良药苦口吗?
最后,时影特意讨要了前两瓶药水,拒绝了作为赠品的第三瓶,带着心爱的棋盘回去了。
只是,陵泽从时影的步伐中好像感受到了那么一丝急切,好像那些赶着打孩子的家长。
次日,陵泽收到了时影送来的两本书,一本没有书名,另一本是《云荒奇器图说》。
连溯给女鹅弄了金手指,否则干不过时影和朱颜啊。大家可以猜一猜女鹅和时影的关系?哈哈哈,我猜你们都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