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遥23 灵与术法

九嶷山不愧是圣地，其藏书之丰，最早可追溯到上古纪。云荒人的历法以空桑建国之年为元年，空桑之前统称为元前，上古纪正是元前3000～2000年。

在整个上古纪，九嶷山一直都是传说中的仙神住所，史书上记载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属在九嶷山历代生活的幽族人。

彼时，云梦深处，九嶷山间，居住着一个与世隔绝的部落，幽族。其族人性情温和，与世无争，视山川绿野为神灵，虔诚地守护和膜拜。很多人以在江离山上种植香草为生。江离山在九嶷山群的深处，是族人的圣地。

史书有载生活在山泽间幽族人多身材纤小，步履轻盈。族人额间有蓝色新月标识，多多少少皆会一些神秘的法术，有些人可以在水面上行走自如，其中的佼佼者甚至会飞行，他们自己把这种巫术称为“灵”。

陵泽不断地翻看这些史书，自然不是单纯地感兴趣，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有修炼术法的天赋，但有些人不能。

灵的界限到底在哪，是信仰吗？好像也不是，毕竟陵泽谁也不信，术法一途上也成就不错，那如果不是，就说明每个人其实是有灵的基础，只是天赋高低罢了，就跟武道或者其他任何技能一样，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机会，但不一定学有所成。

陵泽放下手中的竹简喃喃道，“所以这世上是不存在完全绝缘术法的生灵的。”

术法的传承只能通过神的血脉这个说法，就跟知识只有上等人才能掌握这个谎言一样，其实只是统治者为了让政权稳固，愚民罢了。

藏书阁极其安静，是以有什么动静尤为明显，一阵沉稳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陵泽回头，之间那人一身白袍，长身玉立，自有一番风采，是时影，

九嶷山上神官众多，职权依次分为司命，司空，司马，司徒。众神官以两位司命为尊，大司命乃神官之首，少司命地位仅在大司命之下，而六部大神官则与四位司空平级。

“见过少司命。”陵泽拱手行礼，“天色将晚，少司命怎么这个时间来藏书阁？”

六部子弟入山后已有一月时间，时影一个人教一群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学生，很是上心，希望能在这几个月让他们都能学到些真才实用的东西，以后方能更好地庇佑空桑万民。

陵泽有次遇见山中闲逛的重明，听说时影根据不同的学生分别制定了不同的辅导计划，晚上直到深夜都在修改学生的课业。

只恨不得将时间掰开用，更别说来藏书阁了看书。

“我在查找冰族旧事。”时影倒也没隐瞒，“听说你在历史和术法上颇有研究，我便不费这个功夫再查阅了。”

听说，陵泽垂眸，看来时影已经去白族调查过她了，所幸白寒苏这个身份做的完美，应该没漏什么马脚。

“少司命请吩咐。”

“你可听过一种术法，中此术者一旦心绪波动时便会变成动物。”

“自然听过，此术法据说是九嶷山某位大司命所创，若是清修之心有所动摇，就会变成动物，正是防止山中神官有红尘之心。少司命问及此法，可是谷中有人…”

时影闻言立即问，“可知如何解除？”

“杀了施术之人或者杀了令其动心之人，自然可解。”陵泽将竹简放回书架，语气平淡，“想来少司命问的，应当是不伤及任何人的解法。”

“自然，若是实在没有也无妨。”时影心道，若是伤及他人性命，倒不如不解的好。

“既然少司命来问我，想必是通过术法解除此术是行不通了。”

云荒术法万千，陵泽知晓的也不过可以流通的十之七八，而九嶷山的术法又自成一系，时影自幼学习术法，比起陵泽掌握的只会更多，若他都无法用术法来破解此术，陵泽自然也不行。

“那就只能试试医理了，不过我在医道上走的大多是…”陵泽想了想道，“旁门左道，少司命若是不嫌弃，便随我来吧。”

两人走出藏书阁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夜空中隐隐有几颗星子，陵泽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团银白色的光立即浮现出来，犹如缩小的明月，术法所及之处宛如白昼，两人脚下大理石铺就的道路上连裂缝都清晰可见。

“这是…照明术？”好像又不全然是，虽说修为越高，灵力掌握越熟练，术法效果自然越好，但是这个效果便是修炼到了真境施展照明术也达不到的。

“确实是照明术，我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修改了一下灵力构筑方式，法术效果比以往更好。”而且，耗费的灵力也比先前的照明术减少一半，也就是白炽灯与节能灯的区别。

说着，陵泽又当着时影的面重新掐诀施展照明术。时影自己也照做了一遍，自然发现了其中的巧妙之处，“果真如此。”

陵泽前世是物理学和机械力学双学位硕士，虽然在这个玄学世界她本人一度觉得三观都重塑了，但是后来当她学习术法时，她发现将术法运行转化成数学模型就再简单不过了，而物理学和机械力学恰恰就是数学为基础的，所以，陵泽只要将术法当成一道数学题，就可以很轻松地找到其中的诀窍并掌握。

接下来两人又交流了其他的术法，陵泽很久没有见过像时影这样能跟得上她的思维的人，欣喜之余又分享了一些可以简化施法流程但又节省灵力的小窍门，时影也提出只要两种高等级的法术同时使用，叠加在一起时，便会产生新的绝顶法术。

这一番交流下来，两人都觉得酣畅淋漓。陵泽觉得时影要是在现代一定很适合当个数学家，而时影则是对陵泽对术法的见解大为佩服，不禁道，“假以时日，你定能成为举世皆知的术法师。”

可听了这话，时影却见她并没有方才两人交流时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地喜悦，反倒有些难过，又有些寂寥，一下子又回到了她以往冷漠疏离的样子。

是啊，他再有数学天赋又如何呢？这里又不是现代？他是统治阶级，是空桑贵族，而她是被统治阶级最底层的人鲛混血，就是再投契，也不是一路人。

陵泽微垂眼睑，遮住了眸中晦暗难懂的情绪，“与你相较又如何呢？”

“论根骨资质，我胜于你。但论悟性巧思，我远不及你。”时影决定实话实说，“我在灵力修为上高你一筹，但你在术法以及灵力的运用上无人能及，若你我交手，我未必会赢。”

“再者，你的根骨虽算不得极好，可比你好也不过寥寥几人。”

陵泽兴致不高，有些自嘲道，“那可太感谢我的生身父母了。”

毕竟容貌和天赋都要取决于父母的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