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莳花院时,花圃已狼藉不堪,显然他们晚来一步。
聂怀桑捡起一片羽毛,端详片刻。
聂怀桑“还真是枭鸟!”
清河聂氏就在岐山脚下,自然对这枭鸟格外熟悉,不久前那一声嘶鸣,真是枭鸟。
魏婴.魏无羡“今日才是玄门世家子弟离开云深不知处的日子”
魏婴.魏无羡“温晁却比我们先到此处”
魏无羡剑眉微蹙,他们昨夜从水路直达潭州,没想到还是让温晁抢了先,可想而知,温氏对阴铁势在必得。
此处已无别的线索可寻,几人又根据阴铁异动前往大梵山。
去大梵山的路上,魏无羡与云挽和聂怀桑说了阴铁一事。
聂怀桑细细捋了一遍,摇着扇子看着他。
聂怀桑“原来是这样,这个阴铁使得牡丹这个花中魁首异化”
聂怀桑“反而将真正的莳花女囚禁起来”
聂怀桑“而她广邀天下修士,就是为了寻找其他阴铁碎片?”
魏婴.魏无羡“然也”
聂怀桑“魏兄,这个阴铁…真这么厉害?”
魏婴.魏无羡“那是当然”
魏无羡挑眉答道,长眸旋即又闪着精光。
魏婴.魏无羡“要不然,让蓝二公子拿他的阴铁给你看看?”
想起蓝忘机冷若寒冬的神色,聂怀桑连忙摆手。
聂怀桑“不了不了”
聂怀桑“哎,魏兄,你好歹......”
聂怀桑话未说完,却见蓝忘机与蓝莜萱停了脚步。
避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正前方的一棵大树,一团黑色阴影凌空而起,紧跟其后的银芒精准地穿过那团黑影,将它缚住,狠狠拖拽到地上,灰尘四起。
魏无羡敛了笑意。
魏婴.魏无羡“又是枭鸟!”
云挽盯着那片因剑气而在半空中旋转的羽毛,心中的猜测已落实,她轻声开口。
云挽“温晁怕是已经得到了莳花女的那块阴铁”
云挽“所以才会让枭鸟开始跟着我们”
聂怀桑“那...那我们怎么办啊?”
聂怀桑大惊失色,他这还想让他们陪他一同去清河呢!
蓝忘机当即道:
蓝湛.蓝忘机“我们快走!”
话毕,几人顿时加快了步伐。
……
几人赶到大梵山脚下时,天色渐暗。
正愁着找什么地方休息一会儿,魏无羡眼尖的发现了一位婆婆。
可这位婆婆,行为委实有些怪异,嘴里一直碎碎地念叨着什么,听了魏无羡想要借宿,又带着他们朝不远处的村子里走去。
然而,这么走着走着,每个人心里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魏无羡大步追上婆婆,发觉她始终低声喃喃着。
聂怀桑满心疑问。
聂怀桑“她到底在说什么?”
云挽“天女降灾,失魂夺魄,摄灵索魂”
云挽离婆婆近,重复着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
前半句,几人听得没什么反应,而“摄灵”二字一出,魏无羡与蓝忘机脸色倏尔一变。
魏婴.魏无羡“摄灵?”
魏无羡似在确认什么。
云挽“是,那位婆婆就是这么说的”
蓝湛.蓝忘机“这村子,有古怪”
蓝忘机声音低沉,目光所及之处,是高大巍峨的大梵山。
从他们一踏入山脚这个村子起,就没见过别的村民,空无一人的村庄,又从哪儿多出一位身份不明却知晓摄灵一事的老婆婆呢?
魏无羡也感觉到了异样,但既然已经跟着婆婆来了这,不如一跟到底,查个究竟。
魏婴.魏无羡“先跟上去瞧瞧”
几人一路随婆婆走到一处山洞,洞口狭窄,借着日光隐隐能看到里面,野草丛生,荒废至极,而山洞内部却极为开阔,往里走一会儿,便见到了一座祠堂。
婆婆带他们到这儿,却是停在了祠堂门口,不再往里走了,似对祠堂里供奉着的东西,心生畏惧。
魏无羡瞧她没有再带路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率先走了进去,蓝忘机、云挽、蓝莜萱与聂怀桑紧随其后。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近丈高的石像,竟极类人像,四肢齐全,作舞动之姿,更神妙的是,石像五官依稀可辨,乃是一名微笑的女子。
两侧的供台上尚余凌乱的残烛,供品果碟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香灰,应是许久未有人来过。
聂怀桑“她就是舞天女?”
聂怀桑上下打量一番,实在是看不出这尊天女像有什么蹊跷。
聂怀桑“这不就是一尊普通的雕塑吗?”
聂怀桑“除了笑得难看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话音刚落,天女像后就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步履蹒跚,声音沧桑: “摄取灵识之事,谁都没有见过。”
说话的是一位老者,捧着一个灵位牌走了出来。
聂怀桑“你…你是何人?”
聂怀桑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聂怀桑“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老者看了一眼他们,反问道: “我一直都在这里,该是我问,你们是何人啊?”
魏无羡反应最快,长眸一转。
魏婴.魏无羡“老丈,我们路过此地,想要去清河找亲戚”
魏婴.魏无羡“所以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他这番说辞恳切,去清河委实得路过大梵山,而如今天色已晚,的确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可这老者只让他们早点离去,却又因魏无羡的随口一问,告知了他们关于天女像的事。
“这舞天女,原是一块天生地灵的奇石,不知怎么地竟慢慢修成了天女的模样,一直受这里的人供奉,可谁想二十年前,这舞天女竟然开始作祟,摄取他人灵识,虽然被一位大家主镇压了下去,可死的人太多,这里也越来越荒废了。”
听了这话,云挽看向老者怀中灵位牌,心念闪动,柔声开口。
云挽“老丈,大家主是姓温吗?”
这位老者捧着的灵位牌,虽被他衣袖拦了大半,但依稀能瞧见上头刻着的“温”字。
天女祠…摄灵…大家主…岐山温氏…
“老了,脑子记不得了。”老者擦了擦怀中灵位牌,抬头看了云挽一眼,一脸惊惶无措,待在光亮处瞧清云挽的正脸后瞬时惊疑不定,“你……”
云挽“我?”
云挽疑惑的看着老者,为何这人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老者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看向魏无羡,“公子不是要借宿吗?那就在这里睡吧。”
“也许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完这句令人心里有些发毛的话,老者就兀自离开了。
聂怀桑拿扇子敲了敲魏无羡的肩膀,神色微惧。
聂怀桑“魏兄,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魏婴.魏无羡“放心”
魏无羡倒是不以为然,正欲吹嘘一番,目光不经意瞥到盯着老者背影出神的人儿,唇角一弯。
魏婴.魏无羡“有云姑娘在,怕什么?”
魏婴.魏无羡“这舞天女摄灵,我和蓝湛负责镇压”
魏婴.魏无羡“阿挽和蓝三小姐肯定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
毫无征兆被提及,云挽尚未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婆婆抱着一捆柴火走了进来,扔在了地上,脸上的畏意散了不少,“晚上冷,烧火。”
这...是什么意思?
聂怀桑“有火就不怕了!”
聂怀桑大喜,也顾不得揣测婆婆用意,连忙道谢。
聂怀桑“谢谢婆婆。”
婆婆深深地看了云挽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留下若有所思地几人面面相觑。
山洞里的夜风又轻又凉,吹过地上的残枝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还有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除此之外,再无他声。
柴火这一侧,是魏无羡、蓝忘机与聂怀桑靠着一块山石浅寐,而另一侧,是蓝莜萱与云挽在打坐,闭目养神。
云挽还在想那老者和婆婆,就听见聂怀桑大叫一声。
聂怀桑“啊!”
魏无羡本就睡得浅,忽然被聂怀桑这么一喊,顿时坐直了身子。
魏婴.魏无羡“什么事?”
聂怀桑喘着大气,手中的扇子直打颤。
聂怀桑“我…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原来是虚惊一场,魏无羡白他一眼,又靠着山石准备继续睡觉。
四周清幽无声,却在此时,从天女像那边发出了异响声,像小石块掉落的咔擦声,又像是什么东西在活动的声响。
众人皆不明所以,循声望去,只见那尊天女的五官陡然生动起来,露出了一个慈祥得近乎诡谲的笑容,她的双脚不再是之前的舞姿,而是一前一后踏下案台,身侧不断有细石块掉落。
聂怀桑“她怎么活了?”
聂怀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没等他说完,那“活”天女就朝他们大步走来。
蓝莜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