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帘幔垂下后，船舱内又暗了许多，只能隐约从帘子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的灯光，还有重锦倚靠在船头的影子。

香囊放在耳边，墨钰铭只觉得方才那些杂乱的情绪都渐渐褪去，眼皮有些沉，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醒来时，他们还在船上，但外头天已蒙蒙亮了。

墨钰铭轻轻掀开帘子，发出一声惊呼。

不知已经行至何处了，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水面上一层浓浓的雾气，在晨曦的微光中宛若仙境。

重锦睁开眼：“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墨钰铭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

“具体方位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是快到西江北了，”重锦也深呼吸一口，“每当快到目的地，水面就会起雾，钻出雾气后便就能下船了。”

墨钰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望着清澈见底的水，忍不住伸手去探。

“别动！”重锦突然开口，迅速捉住她的手收回来。

墨钰铭吓得一愣，重锦只淡淡道：“这水不干净，千万别碰。”

虽然墨钰铭并不理解何为“不干净”，但她确实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浓雾开始变淡，隐约能看见远处的日光。墨钰铭坐在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水路。

那日光太过于强烈，以至于看起来和雾气割裂开来，像是两个世界一般。等到小船缓缓接近，忽然一阵刺眼的光袭来，墨钰铭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便也就是这一瞬间，耳边豁然开朗，水声、风声、吆喝声、树叶沙沙声，还有鱼儿从旁边游过的声音，忽然全部钻进耳朵里。墨钰铭适应了这亮光，缓缓睁开眼。

四周的雾气、深林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河岸、青石板的大路，沿街的渔船、渡船，还有岸上的车水马龙。

这与御龙山庄极为不同，靠水而生的人们在做许多她完全不理解的事，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能够体会到人们的热情。

靠近岸边时，有小摊贩冲着墨钰铭吆喝了一声，声音清脆，但她听不明白。

“让你尝尝鱼丸。”重锦笑着和她解释。

新鲜的鱼肉打成的鲜嫩鱼丸，墨钰铭买了一碗，第一口便惊为天人。

“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啊？”墨钰铭探头探脑。

“专心吃，”重锦伸手压低她的头，“被人认出了你就死定了。”

“哦哦。”墨钰铭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

看她这听话的样子，重锦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墨钰铭不是自己绑来的人质，而是自己尽心伺候的落难主子。

“这是滇水码头，这里热闹，他们都说西江这边的官话。要是再偏僻一点的地方，我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了。”重锦也把头埋得低低的吃东西。

“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墨钰铭接着问。

重锦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低着头将最后一个鱼丸塞进嘴里，又胡乱喝了一口汤。

嚼得差不多了，他忽的坐直了身子，墨钰铭不明所以，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