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

盼兮蕙质兰心，被她住久了的房间似有一股清幽自在，井井有条。

宫尚角站在屋内一时出神，此时此刻，只觉眼前的一切在真实和虚幻中交替浮沉，明明她就在眼前，却在他伸手触摸之际化作一阵星华散去。

宫尚角推开窗，往山脚看去，春雨下得淅沥，斜斜飞了进来，打湿了衣襟，他也毫不在意。

雾濛濛的夜空，他始终呆看着山脚的方向，好像又看了第一次见到盼兮时的场景。

奄奄一息之际，他紧紧抓住了她的裙摆，盼兮低下头，好奇看着他。

天光下，她容颜静致，衣袂被风扬起。

她眼睛很亮，鼻子小巧，嘴唇饱满嫣红，看着他的目光，柔和美好，如春水荡漾。

她的手朝他晃了一晃，手指白净修长，骨节匀称，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

他清醒后，礼数不全，冒犯了她。盼兮眸子半扬，只微微嗔了一下，没有发难。

那时的他在想，这姑娘真是一个好人。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屋里没点灯，氤氲的月色光影透过窗户缥缈地映在屋里。

听到推门声，宫尚角也没回头，像一座雕塑一般分毫未动。

宫远徵看着他的身影，不轻不重地走过去。

宫远徵哥……

当他目光不经意触及到宫尚角手里的玉镯时，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在如此昏暗的环境里，玉镯上映射出的月光格外显眼。

屋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宫远徵不分昼夜的折磨上官浅，也未能消化盼兮已死这件事，此时看见这枚玉镯，稍有平缓的心境又被颠覆，双眼愤愤不平。

他目光微闪，低下头的同时声音也变小。

宫远徵哥，上官浅死了。

或许，不该让上官浅死这么快的……

宫尚角始终未动，静谧的傍里，他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后，他终于抬起头，了了摆手。

宫尚角将她丢入乱葬岗，不得掩埋！

宫远徵看他一眼，重重点头。

宫远徵好。

言罢，他徐徐退了出去，关掩住门。望着空寂的院落，不知又回想起什么，在难掩饰眸底的落寞。

——

月明星稀。

医馆一片寂静，宫紫商猫着身躯，借着屋里的烛光扒在门边朝里打量。

一只手突然拍在她肩上，吓得她脸色瞬间煞白。

宫紫商鬼啊！

她慌不择路的冲进屋内，警惕的朝门外戒备，瑟瑟发抖中定睛一看，才猛的松了口气，拍拍胸口。

宫紫商宫远徵，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宫远徵耸肩冷笑。

宫远徵我怎么吓你了，你鬼鬼祟祟扒在门边干嘛？

宫紫商你当我想来啊？这不是一直找不到盼兮的尸身，想着来此打探打探嘛。

宫远徵嗤鼻一哼。

宫远徵这能打探什么？

他说着迈步屋子，朝内室走去，却被宫紫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看见宫远徵的动作，宫紫商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跑进来屋内，一下子又紧张兮兮的朝里探头。

宫紫商最近几天，这里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在盼兮出事这件事上，两人无形中达成了某些共识，一致对「外」，比如云为衫，比如上官浅，在比如——宫子羽！

此刻对待宫紫商，宫远徵知晓她是真正关心盼兮的人，对她的态度也不同之前那般恶劣。

对于宫紫商的触碰，他只是拨开她的手，清了清嗓子。

宫远徵你想问什么？

宫紫商现在还装什么蒜，当然白泽啊！它那天的模样，你忘了？

宫紫商激动的双手在空中比划，声音微凝。

宫紫商你说它……会不会是修炼成的精怪？我看戏本里都这样写，它虚弱受伤的时候被盼兮救了，所以就在盼兮身边报恩……

宫远徵听得眉头直跳，反手朝她后背一用力，将她推得踉跄上前两步，宫紫商还没站稳身子，抬头就见内室中，那抹白色身影一动不动的蜷缩着，她微微怔愣后，站住脚跟不敢动。

看她这般胆小，宫远徵抱着手臂啧啧摇头。

宫远徵你见过浑身冒着金光的妖怪吗？

宫紫商回想了想，戏本里对于此类出场描述，确实不同于白泽。

但那种景象哪是她这凡夫俗子能承受了，她控制不住的往宫远徵身后躲。

宫紫商那可说不定，我又没亲眼见过。

宫远徵懒得跟她扯，暗暗白了她一眼。

宫远徵那你还到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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