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逐渐深沉,盼兮和宫尚角坐在桌前。天空飘着零星的树叶,缓慢而轻柔的落下。
盼兮云姑娘有交代什么吗?
宫尚角她没说什么,反倒是宫子羽坐不住了,怕我用毒逼供,竟将百草萃放在鸡汤里送入了地牢。
盼兮这也算预料之中吧,毕竟云姑娘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宫尚角突然感觉到了门外的异动。
盼兮见他微微抬手,余下的话顷刻间断在嘴里。
下一刻,门边映出一抹身影,缓缓走近。
上官浅一张倩丽的脸露了出来。
宫尚角头也没回。
宫尚角上官姑娘不必劳烦做这些下人的事。
上官浅端着放满了水果和糕点托盘,展露出笑意。
上官浅执刃怎么知道是我?
宫尚角每个人的脚步节奏、轻重缓急、气味、呼吸……都不相同。你应该受过训练吧?
闻言,上官浅手上摆放的动作愣了愣。
上官浅我还在孤山派的时候确实跟着爹爹学过一些皮毛,公子眼力可真好。
她一边说,一边将糕点水果摆放整齐。
盼兮微微侧目,注意到她今夜特地化了精致的妆容,比起往日的清纯素雅,平添了几分成熟与妩媚,眉眼间透出大伤初愈后的一点病态,更觉美艳中带着一些柔弱。
若她是男子,定当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知宫尚角,会不会着迷她的美色。
盼兮这般想着,视线稍稍落在宫尚角脸上。
他依旧静默无语,微微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抬眸与她对上,勾起唇角。
宫尚角怎么了?
他的话也引得上官浅朝她看来,她已经坐在了桌旁,许是不打算走了。
这般晚了,还特意装扮一番。
显而易见。
盼兮心下有些吃味,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盼兮没什么。
上官浅突然到访,两人也不好再继续之前的话题,片刻后,宫尚角先打破安静的沉默。
宫尚角身子都痊愈了吗?
上官浅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关心她,眉眼中盛满了笑意。
上官浅伤口都好了,也没怎么留下疤痕,还得多谢公子给的药膏,奇效很好。
盼兮不知其中还有这事,她顿了顿,有些幽怨的抬头瞪了宫尚角一眼。
小猫似的眼神凶巴巴地,却没有半点威吓力,倒是把宫尚角看的心软了一块。
那药膏是因为上官浅浑身都是伤,而盼兮却丝毫无损,为了不落人口舌才送的,但显然上官浅错意了。
她低头羞涩一笑。
上官浅其实……我深夜前来,是有求于公子。
宫尚角微诧。
宫尚角所求何物?
上官浅求公子替我报仇。
宫尚角仇人是谁?
上官浅清风派的点竹。
闻此,宫尚角侧目扫了她一眼。
宫尚角你伪装身份潜入宫门,危机不断却总能化险为夷,以你的聪慧和本事,为何不自己报仇?
上官浅我……
上官浅轻声噎住,隐隐朝盼兮看了一眼。
宫尚角眼帘轻敛。
宫尚角但说无妨,盼兮不是外人。
上官浅顿了顿,缓缓低下头去。
上官浅是。
盼兮看着她那副着实委屈的模样,心中顿觉恼怒。
她还不想听呢。
盼兮我困了,先回了。
她霍然起身朝外走。
一路气冲冲的,出门之际似听见宫尚角唤了她几声,但盼兮正在气头上,也不理会,径直离去。
走到半道,盼兮又后悔了。
她这一走,岂不是孤男寡女,更合了上官浅的心意?!
可在折返回去,也太掉面子了。
盼兮气的在房间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金复忽然敲响了她的房门。
金复盼兮姑娘,你有东西落在执刃那了。
落下就落下了,这有什么,反正所有东西全是宫尚角送她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没哪一件是她自己的。
盼兮本不想理他,可抵不住金复一遍遍在外催促,听得她烦躁不已,只能前往。
裙摆摇曳,盼兮跟在金复身后。
眼看越走越偏,根本就不是去宫尚角房间的路,她顿了顿,忍不住问。
盼兮你没带错路吧?
金复没有,执刃就在里面泡泉水。
角宫里有一池温泉水她是知道的,终年流水潺潺,烟气缭绕。
只是,泡温泉还找她来作甚?
狐疑间,两人已经到了院外,金繁朝她作揖。
金复姑娘你且独自进去吧。
盼兮朝里望了一眼,点头。
她慢慢朝里走去,温泉池旁,烛火微晃,倒影在池中银辉熠熠。
宫尚角未着衣襟,发梢眉角皆是水,点点滴滴往下坠落。
宫尚角来了。
盼兮你怎么知道是我?
盼兮说完一愣,随即瘪嘴。
知道了,每个人的脚步、气味、呼吸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