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低头看着她,忽然注意到她氅衣领口的带子松乱了些,他下意识俯身凑近一些,替她掖了掖领口,重新打了一个结。
宫尚角夜里很凉,小心风寒。
两人挨得极近,似乎能看清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
盼兮顿了顿,脸上很快透出一抹薄红。
发梢被风吹得有些乱,但她的眸光亮的出奇,星光月影仿佛同时落进她的眼睛里。
宫尚角的手悬停了一秒,心头不由自主地乱了一拍,似有一道漩涡,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目光缓缓停落在她润红的唇瓣上,忽然愣住呼吸一簇。
四下静谧,夜风轻拂,明明很冷,盼兮却没由来的觉得脸上有些燥热。
盼兮怎么了?
润泽如珠的红唇,正一张一合的询问着他。
宫尚角恍惚中反应过来,喉结滑动,无声一咽,替她将发丝掠到耳后,与她隔开了一些距离。
宫尚角没什么,还冷吗?
盼兮轻抿着唇,摇头。
盼兮不冷了。
月色下,她一张小脸透红,偷偷瞥了眼宫尚角菱角分明的侧脸,月亮的清辉将他的面容勾勒得如雕刻般精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盼兮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不明白,为何会觉得很开心,心头又软又痒,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她忽然想起宫紫商的话。
宫紫商如若当时是子羽先提出那个请求,你会答应吗?
如今,她依旧没有答案,但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不会!
她一定不会!
忽然,宫门岗哨的钟声猛然在夜里响起,打破了恬静的气氛。
树梢夜鸦尖锐的啼叫让钟声听起来像极了丧钟,格外瘆人。
宫尚角猛的起身,朝山脚望去。
零星的火把一点点亮了起来,寂静的夜渐渐嘈杂。
盼兮这钟声不会轻易响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宫尚角面色沉重,拉住盼兮的手一把将其环抱而起。
宫尚角我们先下山,你脚程慢,我抱你。
盼兮好。
盼兮乖巧的将手环在他的肩头,在他轻足一点飞跃间,慢慢收紧手臂。
他每轻颤一下,她的心便会跟着跳动了一下。
——
议事厅内,里间空荡荡的,血夜冷寂,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被吊在正中上方,尸体在地面投下漆黑恐怖的影子,滴滴答答的鲜血似乎永无止境,滴落在地上很快又凝聚成了血泊。
守卫持刀抬头,脸色震惊一片。
那具被高悬的尸体,竟然是月长老。
.快!敲响警钟!
而议事厅的高墙上,杀人者留下用鲜血写作的诗句,猩红又张狂。
执刃殇,长老亡。
亡者无声,弑者无名。
上善若水,大刃无锋!
宫尚角刚进角宫,一露面金复忙凑耳低语了几句。
金复月长老遇刺身亡!
宫尚角的眼眸顷刻暗沉一片,瞳孔一瞬间收紧了。
他将盼兮稳稳放下,轻语。
宫尚角你先回去休息。
接下来的画面,不合适她看。
盼兮顺从的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他步履匆匆的背影在夜色中看起来格外阴森。
盼兮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金繁领着一群侍卫疾走在道路上,他脸色严肃,走过一列正在值岗的守夜侍卫,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端来一个木箱,里面堆放着整齐的药瓶。
金繁淬毒!
侍卫领命,轮流上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将瓶子里的毒液一一淋到自己的刀刃上。
天上星星点点,扎眼的白色天灯破开夜的静谧,飘向远处。
此刻,穿着里衣的上官浅看着天空上飞起的火光,她未点灯,安静的站在黑暗里,脸上带着惊诧,眼眸却如深渊,一点光影都照不进去。
与此同时,消息很快传入后山,宫子羽眼里噙着热泪,带着云为衫,步伐坚定的离开了雪宫。
离开雪宫便是试炼失败,那又如何!
试炼是为了守护家人周全,可亲人逝去,又让他如何专注?他做不到。
且就算成功,意义何在?如若连族人的生死都不管不住,那这赌约,他认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