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落（二十八）

时间追溯到叶默遇见叶愆一天之前。

南屏山一带，地形复杂，山峦叠生，云雾与树丛密布，长江横亘而过，经年沉积，倒是以不可当之势在两岸冲刷出一片平原来。

若是平日里，也许能看到江边有缕缕炊烟从一些零落的村庄中升起，然而此时，却只能见两拨军队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李沧歌料到秦屹大概会在望北村南些扎营，此地不远处有个山口，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果真让他在江畔遇见了浩气。

他骑在战马上，隔着雾气打量着对面的指挥，从前他们也不是未曾交过手，然而此时也许是因了叶落笙的关系，他心里生出些别样的情绪来。

秦屹从来是个善于伪装的人，无论是对人还是在战场上，仿佛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就算是处于劣势也能嘴角带笑，这往往能给对手或多或少带来些迷惑，稳定军心。

他拽了拽缰绳，踱到阵前，双手抱拳以示对对手的尊重，方才开口道。

秦屹李指挥……

李沧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将银枪置于身侧，枪尖指地，满脸都写着，哪来这么多废话老子懒得听你啰嗦。

他也懒得听秦屹满嘴的仁义道德浩然大道，念着对方也算是自己同僚，上下又将对方研究了片刻，心里叹了口气，得出了一个主观色彩颇为浓烈的结论，叶落笙这踏马是个什么眼光，这样的人也值得他喜欢得要死要活的？

李沧歌讲完了？

李沧歌也不管秦屹讲了些什么，冷冷地打断道。

秦屹看眼前之人无意交涉，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没有接话。

一片沉默，在这样杀气腾腾的战场上显得有些诡异。

李沧歌抬手做了一个手势，身后的数千名骑兵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排山倒海般向敌军袭去！

战马长嘶声中，大地震动，泥土飞溅，冲倒了浩气阵前的部队，蓝色旗子瞬间折了一片。

另一支军队突然从一旁的山侧上俯冲下来，浩气埋伏在山间的军队借助地形高势，箭矢出弦，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破空而来。

箭势不挡恶人部队的勇猛，几匹轻骑眨眼间也攀上岩壁，扫倒一片山间的将士，狠狠摔落。

李沧歌神情冰冷，长枪取人首级丝毫不留情，尖锐的枪尖穿透敌军的胸膛，将人从战马上挑下来，又刺入另一人的心口，摔向一边。有胆大者上前阻拦，瞬间被尖锐的枪刃开膛破肚，鲜血迸出飞溅。

人挡杀人，佛挡弑佛！

李沧歌的眼神沉了沉，混战中他在马脊上飞身一踏，这杀意太过强烈刺人，秦屹有所察觉地侧过身去。

“铮——！！”双枪猛烈地相接，声音尖锐刺耳，穿透了整个战场。

秦屹咬了牙生生承了这一击，两人勉强僵持，目光相接时李沧歌眼中冰冷且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意让他这个绕是见惯了死亡的人也不由得心生寒意。

李沧歌略收银枪，用内力一震，秦屹不敌，飞出去几丈远，狠狠地摔在地上，掠起一片泥土，口鼻出血。

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李沧歌取箭拉满弓弦，乘龙箭破空而出，劈开空气，仿佛携千钧之力袭去。

秦屹在地上滚向一侧，堪堪避开，而

又一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朝他而来，穿透了他的左臂。

昔日你断他经脉，我便毁你四肢。

恶人已略见胜势，浩气不敌，竟是退了足足有半里。

然而变故就是在此时发生的。

恶人部队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只见有将士毫无征兆地摔下马去，七窍出血，滚落在地极为痛苦地抽搐着。

定睛一看，竟然有一半的将士莫名地口中出血，痛苦难耐。

浩气抓住机会，一下子反扑了上来。

秦屹露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这厢李沧歌也是觉得忽然头痛欲裂，执的弓箭脱手而落，竟是一时间使不出任何力气，气血翻滚，呕出一大口黑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