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后悔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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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秦泱跟王楚钦商量着去哪儿走走消消食，没成想隆冬的北京飘起了大雪，俩人一出餐厅就傻眼了。

王大头同学指着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路虎：

王楚钦“咱跑快点？”

秦泱“地上有积雪，会摔跤的。”

秦泱提醒道。

王楚钦看着她脚上那双高跟鞋，他俩谁会摔跤还不明显吗？

秦泱正打算用她丁点大的包包挡在头顶慢悠悠的走过去，旁边的王楚钦利落地脱下羽绒服外套，然后二话没说直接盖在了秦泱头上。

这是做什么？

王楚钦“扶稳我。”

王楚钦伸出手，秦泱本想拒绝，但在王同学的眼神暗示下她只好选择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男女授受不亲，适当保持社交距离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上车后秦泱把外套还给了王楚钦，系安全带时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秦泱“我欠你的饭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王楚钦唇角一勾：

王楚钦“来日方长，总有还清的那一天。”

秦泱“那——”

“嗡——”

振动的手机打断了秦泱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一串来自南京的陌生号码。

秦泱“喂？”

“是秦泱吗？”

秦泱很疑惑，这人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秦泱“我是，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的男人终于绷不住了，带着哭腔道：“谢宴清出事了。”

听到“谢宴清”三个字秦泱心中一紧，她急忙问：

秦泱“你们在哪？”

“北/京/协/和/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秦泱“我马上来。”

王楚钦“怎么了？”

王楚钦看她很着急，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秦泱“麻烦你，送我去协和医院。”

秦泱的声音颤抖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王楚钦“没事的。”

王楚钦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秦泱强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春节的车本来就多，加上又是吃完饭出来玩的高峰期，原先只要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堵了一个小时。

王楚钦停好车后秦泱用最快的速度下了车，然后直奔急诊部而去。

秦泱“我到了，你在哪？”

秦泱脚步不停，隔着口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进了急诊左拐。”

秦泱照做，走廊的尽头是亮着“抢救中”的手术室，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秦泱调整了一下情绪，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响声格外突兀。

面前的光线被人挡住，男人抬起头，原来这就是让谢宴清念念不忘的女朋友。

“你好，我是方礼则，老谢的战友。”

方礼则站起身，他下意识伸出手，却又想到女孩子都爱干净，何况秦泱是医生，又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秦泱“他怎么样？”

“他的伤很严重，医生说……”方礼则欲言又止。

秦泱蹙眉，追问道：

秦泱“医生说什么？”

“他能活下来的几率只有10%。”

秦泱“……”

秦泱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鸣声不断，怎么会这样，她不是向老天爷求过要保佑谢宴清平安吗？为什么他还是出事了？

“哪位是家属。”

秦泱和方礼则的目光同时看向手术室门口的医生，后者答道：“这是他女朋友。”

在两个人的期待下医生叹了口气，沉重道：“我们尽力了，请两位节.哀。”

秦泱“什么？”

秦泱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说有10%的成功几率吗？

“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还是告知家属尽快安排后.事吧。”

“……”

秦泱依然不敢相信，直到医生推着谢宴清的遗.体出来，他身上盖了白布，秦泱走上前，鼓足勇气掀开一角，时隔四年，她终于见到了谢宴清。

他瘦了，还受了好多伤。

她伸手探了下他的脉搏，如那场梦里一样，他真的.死.了。

她等了谢宴清这么多年，他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就这么.死.了。

秦泱最后牵了一下他的手，明明还有温度的，明明她还可以感受到谢宴清是存在的。

秦泱“你们是不是诊断错了？”

作为医生的秦泱问出这句话，要是让她老师知道肯定会把她逐出师门，更别说她外公了。

“这位女士，我们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请您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判断。”

“抱歉，她太激动了。”方礼则将秦泱拉到一边，“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方礼则跟医生一块儿走了，只留下秦泱一个人坐在那里，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泱像被抽走了灵魂，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王楚钦“秦医生？”

王楚钦蹲下身，秦泱的眼眶红红的，但却一滴泪都没有。

秦泱“他死了。”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好像刚才痛失所爱的人不是她。

王楚钦“想哭就哭吧，有我在。”

秦泱彻底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秦泱“我明明，等到他了，为什么，会这样。”

秦泱抽泣着，说话断断续续的。

王楚钦从包里摸出刚买的纸巾，替她一点一点擦去泪水，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秦泱，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刻骨的分别，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秦泱“我真的，很后悔。”

如果当年她坚定一点，她没有那么听话，那她和谢宴清就不会是今天的结局，他们明明可以很幸福的。

秦泱“我宁愿他恨我，哪怕一辈子都不见我，我也想让他活着。”

说着说着秦泱又哭了。

秦泱“可他/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秦泱的额头抵在王楚钦的肩上，王楚钦在礼貌这个问题上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王楚钦“秦医生，我们总会忘记过去，然后步入人生正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