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叶若依一语成谶，洛青阳如同泄了气的孔明灯，“那你们想如何？”

萧瑟见他态度松动，继续蛊惑道：“洛前辈，您的初心是为了保护宣妃娘娘，只要她是安全的，其他人与你有什么关系，您若是为了其他人导致她受伤或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深宫里，届时你就算杀了再多的人也不能复活她。

所以为何不为了宣妃娘娘暂时与我们合作呢？”

“你们当真能保证我师妹的安全？”

洛青阳怀疑道。

“若我们不能保证，何必上门来与您做这次交易？”叶若依自信道，至于最后是真的假的不重要了，要的就是洛青阳这个最大的出入暂时不乱来。

“一言为定！倘若让老夫发现你们骗了我，哪怕闯进皇宫我也会带走我师妹！”

萧瑟微微颔首，“可以。洛前辈，今日多有叨扰，我们先行离开。”

于是，屋子里很快又只剩下洛青阳一人了。

无心跟上去问道：“萧瑟，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静等三日后的宴席，我要在那里为大师兄讨一个公道。”

萧瑟语气冷静，看似什么都计划好了。

叶若依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想起自己还有要事。

“萧瑟，你带千落他们先回去吧，我家的马车在楼下等我，先走了。”

司空千落都没来得及喊她，人就跟兔子似的从后门跑了。

萧瑟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无心揽上他的肩膀，打趣道：“你这速度可真慢，人家姑娘都不愿意跟你多待一会儿，你说说你的伶牙俐齿但凡用在讨好若依姑娘身上，你们的良缘都到了…”

萧瑟问司空千落道：“若依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最近在忙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要是让我呆在若依姐姐身边，她去哪做了什么我比她本人还清楚！”

司空千落无语道，又不让她跟在若依姐姐身边，又在那问东问西，当她是仙女吗？什么都知道。

紧接着，萧瑟的目光落在雷无桀身上，对方跟个二傻子似的连连摇头。

“千落师姐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会不会是若依姑娘约了其他人有事，所以这么急着回去？”

萧瑟想了想，什么都没想出来，他已经多年不曾在天启城了，怎么会知道若依跟谁走的近…

“回去吧。”

萧瑟一言不发，静坐在马车的角落，此时叶若依要是在，一定知道他生气了。

“若依见过师傅，多日未去向师傅请安，是若依的不对，在这里同师傅道歉。”

叶若依笑意盈盈，主动端茶倒水，然后才坐在钦天监对面。

“你啊，多少年了，做事还是如此，为师就算有气都发不出…”

“师傅，是若依的不是，您别生气。”

“你有什么不是？说吧，外面都在传叶将军之女受伤卧病在床，此时怎么还约着我来茶馆见面。”

钦天监只有这么一个亲传弟子，平日老古板的他自然也愿意多几分耐心去教导叶若依。

“师傅说笑了，若依这点小心思怎么会瞒的了您。

这是三日后的宴席请柬，萧瑟为雪月城的大师兄准备的葬礼，若依想求师傅届时去一趟，可好？”

钦天监却问道：“若依，你如此帮着永安王，是因为想嫁给他吗？”

叶若依愣了一刹那，随即笑道：“师傅问的问题与父亲一样，但若依不是为了嫁给他而帮他，只因为他是萧楚河，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好友，所以我想帮他。”

钦天监不这么认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自己这徒弟有些方面还是没开窍啊！

“我若是不去，你今日不得在这里求我一整天？”

“师傅，您就去一趟吧，最多半个时辰，只有您去了，萧瑟才不会显得孤立无援，若依实在想不出来这偌大的天启城还有谁能帮他，求求您了。”

叶若依语调都温柔了很多，言辞恳切到钦天监觉得自己不去都不行。

“可是师傅与你父亲一样，只忠于陛下，此时若是去了，怕不好收场…”

钦天监提出他的难题。

叶若依却笃定道：“师傅怎么知道陛下自己就不会来呢？”

“若依你这话的意思是…？”

“师傅，我没有其他的意思，陛下他始终心里觉得亏欠萧瑟，此时这一切的局面一部分也是因为陛下召他回来而造成的，若依便斗胆推测，陛下也许会来。”

钦天监笑道：“若依啊，你揣测人心的水平远比当年的我要高的多，但你要明白，你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有些事情不可以乱来，会反噬到我们自己身上的。

你小时候叶将军为了救你，求我收你为徒，就是为了避开一些危险的事，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已经把自己放进了权利的漩涡中，这对你可不是一件好事。”

“师傅的意思我都懂，但人的一生总有例外，萧瑟就是我的例外。

师傅，婚事已经赐下，我已经有帮他的光明正大的理由，所以我不会放弃这件事，我一定要帮他完成他心中所想。

请师傅您帮我这一次，若有任何不好的结果，一切由徒儿承担。”

钦天监看她这一副倔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已然无用了。

“罢了，你既然想要师傅帮你，为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只是永安王可知道你这么帮他？”

“他要是知道，我便拉着他一起来了，我想帮他，要帮他，从来不是他求我，而是我主动。

我不需要他给我任何回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叶若依选择一意孤行，她的话从来不是几句空话，她只选择萧瑟，也只会为了他四处奔波，仅此而已，那是她儿时的梦想，也是她此刻要达成的目标。

钦天监摇摇头，“痴儿啊！你父亲是个痴情种，你也不落于他…”

“谢过师傅！”叶若依知道此事已经成了，笑眯眯感激道。

钦天监随意挥挥手，一个少年从楼下走来，长相清秀，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若依，这是你师叔新收的徒弟十一，暂时在我门下学习，你们互相见见面，以后也好走动走动。”

“见过叶师姐。”

少年举止落落大方，对叶若依也很是恭敬。

“你好，十一师弟。”

叶若依挂着平时的招牌笑容，浅笑道。

她本就生的美，这一笑更是笑到了少年心中，十一的耳朵悄悄红了，但叶若依没注意到，只当他是羞怯。

“十一，你从后门护送若依回去，别让人看到了。”

“是，师伯。”

“师傅，此事了结之后，若依再去老宅看您。”

“去吧，为师还没老到那个程度，等得起你。”

于是从后门离开的叶若依和十一有说有笑的登上马车，这一幕却刚好被眼尖的雷无桀看到了。

“萧瑟，你看，那是不是若依姑娘？”

司空千落连忙掀开帘子，正是前不久离开的叶若依，身边还有一个翩翩少年郎，二人不知说什么，笑的还很开心。

无心见到萧瑟的脸色比刚刚还难看，急忙把帘子拉上，“快走！”

司空千落此时也注意到了，心里有一丝同情但不多。

不长眼的雷无桀还不知死活道：“奇怪了，若依姑娘走那么快是为了见那个男子？千落师姐，你认识吗？他跟若依姑娘什么关系啊？”

司空千落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也不认识，估计是若依姐姐的朋友吧，不然为何急匆匆过来见人家。”

无心真的想把俩憨货踢下去，没看到萧瑟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了吗？

“行了行了，这有什么好谈论的，若依姑娘也不只是与我们是朋友，她自小在天启城长大，自然也有些我们不认识的朋友。

你们不是饿了吗？我们赶紧回府用膳去。”无心道。

萧瑟继续沉默着，他只是在情绪当头上，否则就会发现叶若依嘴角的笑容客气而生疏，连笑都不曾到达眼底。

只是他就是没注意到，一直在生闷气，自己死活还不承认。

到了永安王府后，心大的干饭二人组已经在前厅吃了起来，无心拿着酒壶去后院的亭子里找萧瑟。

某人还在看着亭前的海棠花，“你从早上忙到现在，饭都不吃一口吗？”

萧瑟眼睛都没抬一下，“你去吃吧，我不饿。”

“是不饿还是心里有事啊？”

无心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看着海棠花，“我说…你要是喜欢人家姑娘，婚事都定下来，就好好跟人家表明心意，这样也不用在这里患得患失了。

我认识的那个萧瑟可不是这样，有胆有谋才是你，如今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子。”

萧瑟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停顿了一下，“我们的婚事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到了时间，我们会取消婚约…”

“你是不是傻啊，萧瑟，你们都定下婚约了，至少在时间到达之前你们还是未婚夫妻，那为何不在这段时间跟人家培养感情，发展成无需取消婚约的未婚夫妻呢？”

无心真是恨铁不成钢，他一个和尚要教萧瑟谈情说爱，也不知道是在为难谁。

“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人家还是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

萧瑟，别这么别扭，你不喜欢人家为何在意若依姑娘身边出现什么人，为何在意她去见了谁说了什么话，又为何因为刚刚的事到现在还不吃饭？

这些你要是告诉我只是兄妹之情就当我没说，如果不是，趁着人家姑娘全心全意帮你的时候，培养感情，表明心意，最后让我喝个喜酒！”

无心忘了自己还是个和尚不能喝酒一事，他师傅要是知道了，又得是一顿惩罚。

萧瑟撑着额头发呆，“…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

“不喝酒吗？”无心疑惑道。

“你来天启不是为了想见宣妃吗？喝酒误事，过几天带你去见她。”

“…也好…此事早就该有个了结了…”

无心感慨道，从说书人的口中，他的父母爱的死去活来，实则呢，一个死一个惦记着不同的人，恕他这个和尚实在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早点了结他早些回天外天做他的少主，或是去雪月城玩一段时间，总比呆在天启城被人算计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