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总而言之，叶若依她们这晚逛的很尽兴，病了许久的脸上难得出现真实的笑容。

司空千落喝的醉醺醺的，大师兄与雷无桀合力把人送了回去，便留萧瑟一人送叶若依回宅子。

“楚河哥哥，你喜欢千落吗？”

分别多年的俩人此时说起话来还如当初一般直接了当。

“你身子骨还在跟阎王爷斗，还有心情问这种事？”

“你别想糊弄我，告诉我吧，否则我总是乱猜，对你的名誉可不好。”

“你想多了，没有。”

“当真？”

“问了又不信，你还问我做甚？”

“我信还不行吗，那你想什么时候带我去寻医？”

“明天休息，收拾好行李，我们后日出发。”

叶若依望着皎洁的月光照在她与萧瑟身上，突然，跑到一边去踩萧瑟的影子。

反应过来的萧瑟无奈道：“叶若依你幼不幼稚，多大了还玩这个…”

“我就是想起这个游戏了，挺好玩的不是吗？”叶若依认真道。

萧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与叶若依从小一起玩耍一起学习，可以说，将军府是他第二个家。

学到很晚的时候叶若依总是拉着他在庭院里说话，有时被罚他们站着无聊，就会互相踩对方的影子，但是若依体弱，萧瑟总是让着她，所以每每被踩到影子时，叶若依就高兴的如同过年似的。

叶若依也沉默了，曾几何时，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她与萧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会一直下去，他们互相打闹一起学习的日子会这么长长久久下去。

但是老天爷总是会看不惯他们太一帆风顺了，般配的家世，疼爱他们的父母，没有第三个人插足的感情，最后都败给了世事难料。

骄傲的天才永安王萧楚河成了边塞一个小客栈手无寸铁的老板萧瑟，那个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的叶若依也从青梅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

“一直没跟你说，多谢你帮我。”

“你指的是哪件事？”

叶若依认真起来谁也倔不过去，萧瑟坦然一笑：“每件事。从你为我跪在大殿求情导致旧疾发作，到你派人沿途保护我甚至助我在边塞开了客栈，从看着我由天才成了废物再到好好活下去，每一步你都在，你也都尽了全力帮我，所以，谢谢你，每一件事。”

叶若依半响不说话，萧瑟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小姑娘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他不知所措，递过帕子，“你别哭啊，你…”

“萧瑟…”叶若依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你知不知道，你…”

她实在说不出话了，一直哭着，哭到最后在萧瑟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到感觉嘴里有铁锈的味道才停下来。

萧瑟半句话都没说，只是不住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你想哭便哭出来吧，哭完便好了。”

哭了一柱香的功夫后，叶若依才慢慢平静下来。

顶着红透了的眼睛，她一字一句道：“我才不要你的感谢，我说过，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是我的楚河哥哥，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永远选你。”

萧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这句话的真诚，他想笑着同她说话的，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永远会选我，我也知道我永远是你的第一选择，谁也改变不了。

若依，对不起，我回不去了，对不起，让你一直在失望…”

“但是萧瑟，不论你是萧楚河还是萧瑟，你都是你，你都是那个不会放弃一切，心里有着百姓的你，有这个在不就足够了吗？

你做永安王，无论你想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还是爱护百姓，你都在做到最好，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你做萧瑟，对身边人讲义气，毫无保留的帮他们，在我心里，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你永远是我心里的楚河哥哥。”

叶若依很认真的说道。

萧瑟比叶若依高一个头，此时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俩人离的很近，从远处看，像极了萧瑟把叶若依揽进怀中。

萧瑟都能感受到叶若依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加上听到这番话，他心里七上八下并且忐忑不安。

“好了，我送你回去，你早些休息。”

叶若依站回原地，她也不急于此时就要答案，慢慢来，总得给萧瑟一个喘气的过程不是吗？

他们慢慢走着，萧瑟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句他闲着无事干在话本子上看到的话，“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这句话适用在今晚的叶若依身上，真的是绝配。

把人送到宅子后，萧瑟转身便想着离开，被叶若依喊住了。

“此时城中已经禁止出行了，你在我院子里住一宿吧，空屋子还是不少的。”

萧瑟正好听到外面巡逻的声音，便索性留了下来。

“好，今晚麻烦你了。”

“小七，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是，小姐。”

小七的背影里都透露着愉悦，她写的话本字的男女主人公今日终于重逢了！

叶若依今日挺疲惫的，加上还哭了一场，沐浴后便让小七去整理她买的东西，没成想出来后桌上多了几盒胭脂。

“小七，你什么时候买的胭脂？”

“没有啊，小姐，奴婢在包裹里看到的，又是海棠花的，奴婢还以为是小姐您自己买的呢。”

“海棠花的？”

“是啊，巧的是，连盒子上刻的都是海棠花呢，可真好看。”

“你拿来我看看。”

叶若依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海棠香味和那胭脂都让她看的清清楚楚，想起萧瑟晚上偷偷摸摸的动作，她便猜到怎么回事了。

“小姐，要不奴婢给它扔了吧，不明不白的胭脂万一有用了坏事呢。”

“不用，我知道是谁送的了，放在桌子上吧，正好我们带过来的胭脂也快用完了。”

“是，小姐。”

小七心里想着，她知道话本子今天要写什么了，要写男主人公给心上人送胭脂，还是偷偷的送。

吹过蜡烛，叶若依带着笑入梦了。

另一边的萧瑟睡的也很快，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朝他们靠近。

等到半夜的雷无桀没等到萧瑟回来，大师兄便猜到是因为宵禁到了，所以俩人索性回去自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