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封神》在杭州的路演一共有六场，金沙湖的是倒数第二场，最后一场在萧山。演完这场，于适也就该走了。

最后一场路演前一天的清晨，于适发了个朋友圈：“好想去西湖呀。”

吴子未看着于适的朋友圈，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于适第二天就要离开杭州，只是默默点了个赞。

下一秒，于适就发来了消息：“今天是周日，有课吗？”

“没有，但是在写论文。”吴子未放下手机，喝了一口热美式，轻轻皱眉——苦死了。

“那不打扰你了，好好学习。”

吴子未看完于适发完的消息，回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又放下了手机。

然而于适这边却总觉得哪里难受一样，关掉手机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惹得陈牧驰连连看他，最后忍不住问：“哎，你没事儿吧？”

于适看看陈牧驰，又摇摇头，说：“没事，好着呢。”

“那你别走了，坐一会儿，我眼晕。”

“嘶——”于适倒吸一口气，在床上坐下来，又打开了手机，看着空空如也、没有新消息的屏幕，又说，“陈牧驰，我不舒服。”

“不舒服吃药。”

看于适在瞪他，朴实的老兵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指了指自己的箱子，“我包里有。”

“你想不想去西湖？咱俩去？”于适问道。

“前两天小林说要去，你不去，今天突然要跟我去，干吗啊？”陈牧驰换了个姿势躺着，“不太想去，休息休息，累了。”

于适看着陈牧驰，若有所思。

吴子未这边正在知网上查着参考文献，突然又收到了于适的一条消息：“本来不想打扰你，但是明天我就要走了，想再见你一面。”

没等吴子未回，于适就又发了一条：“你看哪里方便都好，吃个饭也好。”

吴子未愣了愣，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回复道：“好，你定地方，我这就去。”

于适收到消息，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旁边的陈牧驰吓了一跳，问道：“你舒服啦？”

于适白了他一眼，套上外套，跑出了门。

地方是吴子未挑的，是西湖边的一家星巴克，她可以在这里写写论文，两个人可以喝点咖啡，聊聊天。

这家星巴克就在北山街上，有一个小小的庭院，二层木楼房，古色古香，刚好能看见一方西湖景色。有人在一层画画，有小孩在楼梯上摆弄玩具，有办公族在角落里看着湖景、喝着咖啡敲键盘，于适和吴子未点了两杯热拿铁，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你第一次来杭州吗？”吴子未问于适。

“不是，之前也来过两三次，不然怎么知道侯哥的饭店，还有那家酒吧？但是我没来过西湖。”

听到“酒吧”，吴子未眼神有些飘忽。身为演员的于适敏锐地捕捉到了吴子未神色的变化，但他没有问怎么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说出口的事，他想。

“西湖挺漂亮的。我是北京人，来南方待个一年半载，特别喜欢南方的景色。”吴子未看着窗外，虽然已经是冬天，不比春夏的葱葱郁郁、绿树成荫，但是湖面依旧平静，倒是淡然。

“我们下一站路演就要去北京。”于适说道。

吴子未略有些惊喜，毕竟是自己的家乡，“太好了。要是需要什么好玩的推荐，尽管找我。”

于适抿了一口拿铁，笑着点头，“必须的。就是可惜了，你不能给我当导游。”

吴子未感慨道：“我自己想回去都回不去呢。”

她拿出电脑，想写论文，但是又觉得辜负了这样好的景色。平时她在学校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很少来西湖，也很少来这家星巴克——尽管她和父母来过这家星巴克，知道这里景色很美。这时候她坐在这里，突然感觉很幸福，很想写些什么，来留住这一刻。

“开始写论文了？”于适问道。

吴子未摇摇头，“写点别的。”

看于适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吴子未于心不忍，说道：“是想发在校刊上的文章。”

“这么厉害。”

“你会那么多，又是篮球，又是射箭，我这点不算什么，工作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会篮球？”于适笑了。

吴子未像是被发现了小秘密，不禁有些吞吐，“你是明星，想知道你些什么很容易啊。”

“你去网上搜我了。”

“……嗯。”反正也骗不过他，吴子未想。她确实去网上搜于适了，因为她看完《封神》就觉得他挺厉害的。

就这么简单啊。

于适得逞地勾起了唇角，吴子未脸微微发红的样子全落在他眼中。

“我这次去完北京，还要去青岛拍戏，大概四个月。”

“我很喜欢青岛。”吴子未说道。她第一次去青岛是高二的时候，青岛的海是碧蓝色，沿着海岸线开车兜一圈，能看见种好正开的红花。

“我之前去过青岛，那应该是我最喜欢的海滨城市之一。”于适说。

“可惜我不爱吃海鲜。”吴子未补充了一句，“超级超级不爱吃。”

“你看起来不爱吃很多东西。但你要多吃点、多运动，一个人在外面上大学，要好好照顾自己。”

吴子未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说的话和我姥姥一样？”

于适想了一下，然后说：“都是为你好。”

吴子未无奈地点点头，说：“好。”

“其实……”于适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吴子未看向他，想让他说完没说完的话。

于适说道：“其实你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心了很多。”

吴子未愣了愣，问道：“这……你也能看出来？”

“状态嘛。你那时候根本不想和我聊天，说两句话就想走。”

“那不是因为我和你不熟嘛。”吴子未说完，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她和于适现在，算是很熟了么？

不过于适倒是没有在意她话里话外的转折，说道：“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在我身边的人，我都希望他们开开心心的。”

“于适，”吴子未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她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吃药，治抑郁的药。”

于适没有说话，可能在组织语言，思考如何回应，但眼中显然有惊讶的神色。

这是很正常的事，吴子未早就预料到了。她没有管，接着说：“之前我想过自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吃药，也在慢慢好起来——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你说我看起来越来越开心了吧。”

“吴子未，”这是于适第一次叫吴子未的全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给你。”

吴子未的双眼盯着于适的双眼，仿佛要通过那双清澈的眸望见泉眼一般的心灵。

她说：“好。”

“我们还会有下次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