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依赖

宝贝，无论我做什么。

天使般的你，都伫立在我身边。

千禧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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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车的一声鸣笛，那令少年分外熟悉的清冷声线从不远处传来，口吻明显带着不悦。

“田柾国，上车。”

他很难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不知是能再次蹭车的欣喜更多一点，还是被抓现行的心虚更盛一些。

就这样，他顶着曲莲韵从狭窄车窗望来的视线，一步步沉重的走了过来，当看见曲莲韵将她那边的车窗摇上去后，又慢吞吞绕到副驾驶的方向。

在即将要拉开车门前，他隔着漆黑的车窗，妄图窥探曲莲韵此刻的神态，到底是生气，还是漠不关心。

这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

但下一秒，那被防窥车膜遮挡严实的车窗却忽然降了下来，而里面的女人与他目光迎了个正着。

暮夜之下，那张幽冷美艳的脸在降了一半的车窗与洒下的月光间半隐半现，她仰着头，眉淡淡蹙起，犹如一只在黑夜中引颈向月的白天鹅。

曲莲韵站车外发什么呆呢？

被她的声音打断思绪，田柾国悄悄捂着那一刻快要蹦出胸膛的心脏，同手同脚的拉开了车门，完全忘记观察曲莲韵眸中的情绪。

一进去便又被那阵清冷的幽香包裹，田柾国默默的系好安全带，然后小声喊了句。

田柾国老师..

曲莲韵没说话，回答他的只有车的引擎启动的声音。

田柾国受不了车里这有些压抑的气氛，他坐立难安的动了动，故作不经意的向曲莲韵投去一眼。

见她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田柾国以拳掩唇，又接二连三的看了几眼。

曲莲韵看够了吗？

田柾国一僵，迅速将视线扭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当车的前方因第一个红灯而慢慢停下时，曲莲韵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

“虽然那晚确实没有说过以后不许你来酒吧，但我以为我们上次的谈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她的声线又细又冷，一字一句质问道。

“田柾国，你与那些旷课逃课游手好闲的混混不一样，你有担心你学业与人身安全的父母和老师，你认为自己该来这种地方吗？”

哪怕她足够年轻，也仍然会在某个时刻不自觉沾染教师那份浑然天成的严苛与守旧。

她以为下一刻坐在副驾驶的少年会爆发，就像那次在教学楼走廊一样，但等了良久，回应她的只有诡异的安静。

此时的绿灯已经亮起，曲莲韵只能遏制住想要侧头看他的想法，然后踩下了油门。

路途仅剩几百米，曲莲韵听见少年在耳侧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

田柾国老师为什么会认为，我的父母在担心我？

他的父母，分明是田柾国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忙碌也最遥远的人。

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拼命的证明自己足够有天赋，都得不到他们任何一分目光。

明明早已习惯了不是吗？

从小到大，他受到过的漠视已经够多了。

曲莲韵隐隐觉得田柾国的状态不对，但却摸不到关键，只能试着劝慰道。

曲莲韵因为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没有人不担心自己的...

”怎么没有？你现在不是就见到了吗？！”

她的话被田柾国近乎失控的声音打断。

他曾试图掩盖的那些不在乎、无所谓，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为了落在脸上那结实的一巴掌，嘲笑他始终都在隐秘且长久的渴望着——哪怕有一秒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曲莲韵瞳孔一缩，下意识踩住刹车，将车径直停在了路旁的临时停车位。

他像是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鲜艳的色彩，在曲莲韵的视线里静静地枯萎了。

未曾料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曲莲韵解开安全带，双手轻轻捧了一下他的脸，将他黯淡的双眸聚焦到自己身上，随后声线柔和的引导着他。

“有任何让你觉得困扰的事，都可以和老师说。”

田柾国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如果你说他们会担心我，那为什么他们总也不肯回家呢？

田柾国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所带的国家队才是最重要的吗。

那他呢？他就不重要了吗。

哪怕他从小到大拼命的练习游泳，哪怕他将每一次所斩获的市赛省赛冠军奖杯捧到他们面前，他们也吝啬至极的从没有看过一眼，连希望都不肯给他。

所以他早就习惯了，习惯自己拥有着一对形同虚设的父母，也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他砸碎了所有的奖杯，再也不愿成为所有人眼中那颗天赋异禀、冉冉升起的新星。

田柾国你不需要担心我，不管我是堕落还是腐烂，都无关紧要。

因为没有人会在乎。

他说完后立刻伸手去解身上的安全带，想要趁此落荒而逃，再彻底和这位让他抱有好感的老师划清界限。

但下一秒却在指尖触碰到车门时，被一只温度冰冷的手轻轻握住腕骨。

他背对着曲莲韵，刚想问她还要说什么，却听见身后女人轻柔的声音，让他身形一震，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

曲莲韵那你要不要试试依赖我呢？

面前的少年极度的缺乏爱与归宿，像是常年飘荡在一片巨大的海洋里，终日望不到尽头，长久的祈望着能寻觅到一座容身的岛屿。

她仿佛观看了一场短暂的、属于他的孤独航行，而最后则大方的选择了接纳他。

“如果你要的是一道无论何时都会看向你的目光，或是失去方向时能及时让你找到的光亮，那老师都可以做到。”

曲莲韵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希望你能变得更好。

田柾国沉默好久，突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像是怕打破此刻的美好一般，用很轻的声音问她。

“我能抱抱你吗？”

曲莲韵一怔，随即毫不犹豫拒绝道：“不能。”

“那能摸摸我吗？像刚才那样。”

他指的是曲莲韵用双手捧他脸的时候，只有很短暂的一秒，是为了调整他视线才那么做的。

曲莲韵叹了口气，紧接着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给幼犬顺毛一样。

她看着幼犬收起他尖锐的犬牙，乖乖的伏低脑袋，露出信赖的姿态。

田柾国小韵老师，我答应你了。

请让我，依赖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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