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薛远的罪行,还远远没有说尽。
谢危从那以后,薛远野心更甚,不仅结党营私铲除异己,更是欺上瞒下、豢养私兵。
谢危因兴兵事,他贪墨赈灾款,盗取军械,草菅人命,甚至,以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查抄勇毅侯府。
谢危其余揽权专断,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之事,更是数不胜数。
谢危奈何薛家树大根深,盘根错节,臣只恐,此去边关,无人能再戍卫圣上左右。
谢危薛家异心已起,必将发动宫变,届时…
谢危每每说一句,沈琅的神色都要苍白上一分,他深居宫中,竟不知宫里宫外都早已被薛家腐蚀,围成一座牢狱。
这天下,难道已经是他薛家的天下?
沈琅面色阴沉,狠狠捏着身边的椅背。
沈琅薛远狼子野心竟已至如此,朕真是亲手豢养了一头凶兽。
可惜他身子骨差,便连动怒,也要激起一阵颤栗,喉间有血腥味溢出。
沈琅手中的帕子终于还是染上了血迹,惊得谢危急急走近,连连搀扶。
谢危圣上,龙体要紧。
可沈琅却轻轻摆摆手,叹息间脸色已有些灰败,像是将朽的枯木。
沈琅定非,朕不瞒你,御医有言,朕…撑不了几年了。
沈琅来日幼主孱弱,薛远却手握重兵,外有大月强敌,内有金陵虎视眈眈,朕的皇子该如何?这天下…又该如何啊?
沈琅此言,已算得上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谢危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些许的忧伤,星星点点地划了过去。
谢危圣上,这一切,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若圣上能信赖臣,臣有一计可解此局。
沈琅重重握住谢危的手,沉声道。
沈琅但说无妨。
谢危弯了弯身子,语气平稳,可在晦暗的光线里,倒像是添了几分晦涩。
谢危明面上,圣上下旨令臣带着通州守卫前往边关和谈。
谢危暗地里,臣可以带着圣上的另一道旨意,赦免燕氏父子之罪,暗中前往边关。
谢危届时,燕家军在边关合二为一,定能大搓大月的锐气,安边境十年之期,此为其一。
谢危其二,金陵紧盯通州多年,定会趁此守卫空虚之机,意图染指京城。然而,这冯明宇已死,平南王手下可用之将不多,以他多疑的性格,多半会亲自挂帅上阵。
谢危届时,臣与燕氏父子便以边关之兵力,瓦解平南王的势力。
谢危的每一步,都极为冒险,却是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最好的谋划。
沈琅终于在谢危的劝解中点了头。
可让他忌惮的,还有另一个人。
沈琅可京城之中依旧是薛氏一家之言,这…
沈琅的担忧,谢危早有预料。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也有了些许危险的意味。
“所以,臣需要圣上配合演一出戏。”
谢危授人以柄,示人以弱。
谢危置死地,而后生。
外忧内患,大乾不能再任由薛远这般的蛀虫长存下去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这是谢危和沈琅早早布下的棋局。
静等薛远往下跳。
而他,的的确确,自己跳了下去。
权欲熏心,徒叹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