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张语嫣撑着油纸伞来到谢危屋外,却见此处灯火黯淡,看上去早已经安睡。
她默默转身,走向自己的院落。
远远地,张语嫣便看到自己屋中亮着灯,依稀还能听到“哀怨”的琴声…
她疾步走了过去,推开屋门,果真在此处看到了正在弹琴的谢危。
他的伤势尚未痊愈,嘴唇还有些苍白,左手缠着纱布,僵直地放在琴上。
张语嫣放下油纸伞,抖落身上的寒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张语嫣居安,别弹了。
谢危蓦然停下,眼中都溢出几分脆弱和委屈,一眨一眨地看向她。
谢危我现在弹得很难听吗?
这种装可怜的戏码,谢危百试不爽。
张语嫣明知他在演戏,却还是温和地摇了摇头,待身上的寒气消散,才急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左手。
张语嫣居安的琴技,全天下也少有人能胜过你,怎会难听?只是你的伤势还未好,我…我心疼。
谢危的眼睛瞬间亮起,如同遥远的星辰被点亮,透露出无尽的欢喜。可一秒钟后,他又垂了垂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张语嫣。
谢危阿嫣既然心疼我,今日为何不来看我,也不帮我上药…
自从张遮进了瑀州,张语嫣的心思便全落在那劳什子弟弟身上。
哪里还记得“缠绵难愈”的他呢?
谢危眸中的哀怨,只怕比刚刚的琴音还要更甚,张语嫣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歪头时轻轻笑了笑。
张语嫣我拜托了剑书为你上药,刚刚也去你的院子找你,难道这些不算挂念吗?
谢危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这么大个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张语嫣压住笑意,揶揄地抬起谢危的下巴,眉眼弯弯地看了过去。
张语嫣我与微之许久不见,不过是说了说话、赏了赏雨,难道这…居安也要吃醋吗?
谢危的下巴被张语嫣轻轻抬起,像是被欺负的小丈夫一般,眼睛湿漉漉的,很是可怜,嘴唇都在轻颤。
谢危雨有什么好看的,湿漉漉,冷冰冰,沾在身上扫也扫不掉,雨气一点点往身体里面钻,稍不留意就要染上风寒,延绵不尽、反反复复的难受不适。
长卷的睫毛随着“阴阳怪气”快速地眨动,眼中的雾气也随之弥散。
谢危我舍不得你生病。
俊美的心上人在自己的指间撒娇,桃花眼中盛开着缱绻与爱意,任是铁石心肠都要被打动了,何况是本就心软的张语嫣呢。
她捧着谢危的脸颊,爱怜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眼中心上都是他。
张语嫣小雨落地之时泛起涟漪,像极了居安眸中的水雾…我不是爱雨,我是爱你。
谢危的嘴角有些控制不住地扬起,他的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发丝,俯身轻咬着她的唇瓣,像极了幼兽的舔舐。
谢危从前我怎不知…阿嫣竟是如此的巧言令色…
张语嫣我这是实…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恍惚间溢出几分危险的气息,未等张语嫣说完,谢危的舌尖已经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汲取着她的温暖,深深地搅弄着她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张语嫣已软作了一摊春水,虚虚地靠在谢危的手臂上。
张语嫣夜深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溢出不自知的娇魅,谢危的呼吸又蓦然乱了起来,可最终,他也只是沉沉地看着张语嫣。
谢危明日阿嫣会来帮我上药吗?
张语嫣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轻轻握住谢危的手,眼眸中亮着星光。
张语嫣当然,明日一早我就去找你。
得了张语嫣的承诺,谢危的眼中涌出无尽的欢喜,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才拾起油纸伞,笑着离开。
谢危我等你。
青凉伞上微微雨。早是水寒无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