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用了猛药,谢危的伤终于止住,可他依旧昏迷不醒,虚弱地躺在床上。
渐深的夜,呼吸声在沉睡。
而远处的瑀州,终于收到了飞鸽传书,吕显压住焦急,凝眉看向燕牧。
吕显侯爷,情况如何?
燕牧的眉头紧锁,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燕牧信里面说,平南王已经被剿灭,但居安身受重伤,眼下仍在原地救治。
吕显重伤?!
吕显被惊得头皮发麻,失声大叫。可想到张语嫣陪伴左右,他又自我安慰地拍了拍胸脯,长长呼了一口气。
吕显有张姑娘在,不会有事的。
就在二人担忧之时,门口走进一兵士,报告道:“京中急报,刑部张遮正携圣旨往瑀州而来,说是要犒赏三军。”
燕牧摆摆手,命兵士退下,而后不解地复述了一遍。
燕牧犒赏三军?
吕显亦不明白沈琅此举何意,不可置信地蹙起眉头,疑惑地看向燕牧。
吕显眼下咱们大军都快打到京里了,圣上还有犒赏三军?
燕牧沉沉看向虚空,叹了一口气。
燕牧时过境迁,圣上稳重了。
吕显侯爷何意?
燕牧张遮乃张姑娘胞弟,与居安有旧,又是性情刚直之人,他选张遮来,一是劝慰,二是警告燕家军适可而止。
燕牧事到如今啊,我也不知道圣上对我与居安的信任还剩几分?
此番犒赏三军,亦不知是信任还是暗藏杀机,让人琢磨不透。
吕显低垂着眼眸,紧锁双眉,无声地叹息着,诉说着担忧。
吕显眼下外患虽息,但来自京中的责难,恐怕不会少。
燕牧点了点头,沉思片刻,便缓缓走向桌案,眼神坚定又稳重。
燕牧我现在便拟一封关于剿灭平南王的奏折,递上朝廷,让圣上安心,万不能让薛远顺势给咱们扣上谋反的罪名。
漫漫长夜,灯烛见证了奏折的诞生,也见证了张语嫣的喜极而泣。
她趴在谢危的床边,轻轻握着谢危的手,迷迷糊糊地浅寐着。
谢危缓缓睁开眼睛,手掌微动,瞬间唤醒迷蒙的张语嫣。
张语嫣居安,你终于醒了!
她笑着,眼中却不自觉带上了泪,谢危沙哑着声音,伸手抚上她的眼尾。
谢危我睡了多久?
张语嫣一天一夜。
她这般说着,又急忙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的唇边。
张语嫣你一定渴了,喝口水吧。
谢危抿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喉间湿润,他轻轻喟叹一声。
谢危阿嫣,别担心,我没事。
直到谢危轻轻拭去张语嫣的泪珠,她才意识到自己又情不自禁地落了泪。
谢危的那些以身犯险、孤注一掷,那些疯狂和冒险,都是为了她。
张语嫣心疼地捧着谢危的左手,那里被厚厚地包扎着,一点儿都碰不得。
张语嫣好好一双抚琴的手,偏不珍惜,为了我,不值得。
为你,当然值得。
谢危轻笑一声,捏了捏张语嫣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情,没有丝毫的后悔。
谢危我这个病患,以后就赖上张大夫了。
这几日,张语嫣的泪流得太多了,她被谢危逗笑,可眼睛还是有些湿漉漉的。
张语嫣赖一辈子都可以。
谢危温和地抚着张语嫣的脸颊,月牙儿弯弯的眼眸盛开着笑意。
谢危好,一辈子。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