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要我…”
谢危惯会示弱,用将落未落的眼泪惹得张语嫣心疼他。
这一次,也不例外。
然张语嫣的泪珠却先他而落,一颗颗砸落下来,满是难以抑制地委屈:
张语嫣你们一个个的,口关怎么那么紧?逆党!那可是逆党!
张语嫣我和娘亲孤零零两个人,亲眼目睹御林军押走微之,怎么可能不惧,怎么可能不慌嘛?
张语嫣事到如今,你才知晓给我吃个定心丸。
张语嫣那这几天我担惊受怕、惴惴不安,岂不成了笑话?
她一字一句都如泣血般伤痛,眼泪簌簌砸落,砸到谢危的身上。
未曾见过的牙尖嘴利,竟是在这般情形下。谢危的心都被喇地生疼,滴落满地鲜血。他试探地握住张语嫣的手,见她没有甩开,才喑哑着声音说道:
谢危阿嫣,都是我不对。
谢危我不该卖弄关子,我不该隐瞒此事…
他结结巴巴说了半晌,像是要把歉意都化作对自己的苛责。
张语嫣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眼泪依旧止不住地落下。
谢危心疼地抚上她的眼尾,一点点为她拭去泪珠,哽咽地说道:
谢危阿嫣,别哭了…
谢危是我不对…
他像是脆弱的浮萍,漂浮在张语嫣的身边,随着她的思绪浮浮沉沉。
张语嫣再忍不住,蓦然扑到他的怀中,呜咽地说道:
张语嫣居安,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逆党的罪名扣下来、害怕张家性命与清正不保、害怕世道混乱官场争斗…
谢危轻轻地拍着张语嫣的背,晦涩地看着不远处,他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思绪,可最后,只换作一声温柔的安抚:
谢危阿嫣,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谢危张遮那边,我也会派人照看。
谢危别慌,一切有我。
字字句句,印证了张语嫣的猜测,她听着从远处飘来的安抚,竟在谢危的怀中沉沉睡去——她已经,几日没有睡好了。
谢危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抱起张语嫣,稳步走向她的卧房,将她放在床榻上。
落下的帷帘,遮住暖溢的斜阳。
可他刚刚回府,一只脚才踏进书房中,便又听闻此番计谋陡增变数——
“薛定非”按照谢危教他的话引动黄潜劫狱,只是那平南王竟暗中派了冯明宇上京,且他携带大量火药,想要摧毁通州关隘;而此次黄潜劫狱,冯明宇也会到城外支援。
冯明宇!
平南王生性多疑,可冯明宇却是他麾下唯一统领军队之人,深受其信赖。
此人虽未曾见过“度均山人”,可一定知道很多消息……张遮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假扮,可着实是件困难之事。
剑书倒吸一口凉气,急声道:
剑书先生,那怎么办?
剑书倘若那张遮露出马脚,冯明宇定能猜出这事是您的计划。
吕显亦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吕显这个薛定非是个首鼠两端靠不住的,未必不会出卖于你。
谢危敛眉低垂,看不清神色道:
#谢危但现在还不到跟平南王兵戎相见的时候…
#谢危为今之计,只有冒险告诉张遮一些度均的消息。
#谢危希望他…能活得久一些吧。
长卷的睫毛遮住谢危的眼眸,藏于暗处的心,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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